第41章：一文不值

但她也只是打消念头，实质上，她有她的打算。

另外，她一咬牙，从系统里换了一把轮椅，从屋里推出来给胡麻。

“这也是跟胡商换的，这几日都没想好要不要给你。眼下你要外出，就先用吧，回头帮我多收点老物件便是。”

胡麻怔了怔，她看似好心，但语气是疏离的，要划清界限的意思，她究竟要做什么？

这轮椅他确实很需要，但这是她的东西，这上面沾染了她的气息，那就是肮脏的，他不会要的。

他冷声道，“不必了。”

冯老太彻底心寒。

从前的事都不是儿媳妇做的，她已经尽力在弥补，可这些人不接受，真是白瞎了她的心意，浪费了那些积分！

哼，不知好歹，她让儿媳再也不要理他们了！

……

一帮后生押三个人贩前往县城。

胡岩和胡松轮流背胡麻，人贩被绳索牵连着，跟串葫芦似的串在一起，胡大虎拖拽着走。

等他们离开，冯老太回屋瞧见儿媳全副武装，悄声问她，“熙熙，你是不是想偷摸去干掉他们？”

“妈，咱有铁砂枪，在古代是杀伤力极大的武器，不能泄露。程熙眼眸半眯，“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所以，那仨人贩必须没。”

“让我去，我打得比你准。”

“妈，你这具身体的体力没我好。我得抄近道跑到他们前面去。”程熙拍了拍她的手，“孩子们都受了伤，也吓坏了，药在我房间的小几上，还有几颗棒棒糖，你帮他们上药，再哄哄他们。”

冯老太不满嘀咕，“这些小崽子怕是恨透了你，我可不想对他们好。”

“没事儿，我不求他们原谅，只求心安。”程熙顿了顿，“等这件事了结，我想搬出去。”

“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跟你走。”冯老太忽然笑了，“什么儿子孙子统统见鬼去，那是原身的，不是我的，咱娘俩才是真爱。”

程熙被老太太逗乐，心头的郁气也尽散。

不就是没法接纳她吗？

那她也不伺候了，反正她的人生就跟那豆腐脑一样，最后都是稀碎的，是甜是咸是酸都无所吊谓了。

“妈，那我去了啊。”她扛起铁砂枪，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冯老太看着她离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才转身回屋拿药和糖。

孩子们都窝在他们那个小房间里，或坐或躺，目光呆滞，神色颓然。

他们身上有多处伤，尤其是被打了巴掌的胡盈和胡洲，半边脸肿起老高，脑子脑子昏沉，躺床上起不来。

而一向跟个小大人那般老成沉稳的胡琛，手指甲外翻，手指头肿胀如萝卜，小小的身子缩在角落里，耷拉着脑袋，前所未有的丧。

冯老太叹气。

说起来这些孩子才最可怜，整日忍饥挨饿也罢了，还摊上个恶毒后娘，被虐待殴打，没过过半日安生日子，有爹有祖母，却跟孤儿没什么分别。

所以，他们恨程熙。

这恨意太浓烈，儿媳化解不了，也心累，离开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但若是有能力，她会帮助他们，相信熙熙也是这么想的。

“好了，那些坏人都被打跑了，不要难过了。”

冯老太给最小的胡卿一根棒棒糖，孩子立即被那花花绿绿的糖纸给吸引，“这是什么？”

“你们刷牙时不是说牙膏甜想吃吗？那个不能吃，这才是真正的糖。”冯老太把糖纸撕开，“快尝尝。”

“那坏女人的？”胡卿把糖扔回去，小脸满是憎恨，“我不要她的东西。”

棒棒糖掉地上，摔碎了。

“哎，你这孩子……”冯老太把糖捡起。

胡盈幽幽地道，“拿卖我们的钱去买糖，她可真是好人。”

冯老太心平气和，“那是前几日她脑子不清醒时干的事，她现在换了许多粮食回来，对你们也好，感受不到？

哦，你们当真信那人贩子，她喂饱你们，是让你们恢复体力？那她为何要让你爹吃饱？还把粮食分给你们两位伯伯，以及村里人？”

孩子们一时做声不得，胡琛声音低落，“谁知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江山难改本性难移，她骨子里流淌着恶毒的血液，她会改吗？能改吗？”

胡昇挥着小拳头，“对，她就是个坏的，我再也不信她了。”

胡盈满眼委屈，“奶你就知道向着她，一点儿都不心疼我们。”

“奶，我们还是不是您孙子了？”胡洲也说。

冯老太看着孩子的反应，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日久见人心，程熙有没有变好，你们放长双眼瞧着吧。”冯老太道，“只是，你们受了伤得吃药，饿肚子得吃饭，无论是奶或者程熙给你们的东西，都不要拒绝，以后你们再报答便是。”

几个孩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冯老太心说，会思考还有救。

她给胡琛递来药，“先吃药吧。”

“大哥，咱要有点骨气，别要。”胡洲嘶吼。

冯老太淡淡睨了他一眼，“骨气和尊严，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

胡琛迟疑了下，接过。

祖母是对的，多少人为了活下去烧杀抢掠不择手段，甚至易子而食，他们又有什么好清高的？

先接下，回头再给报酬程氏便是。

“大哥！”胡洲一脸沉痛和失望，仿若胡琛是他们的叛徒。

“老三。”冯老太定定地看着他，“我来问你，那些人贩是如何得知咱家有米的？”

胡洲不敢直视她锐利的目光，低下了头。

冯老太倏地一拍床板，“说！”

胡洲有些慌，起身在她面前跪下。

“奶，我想让人贩放了我们。”

“蠢货！他们是些丧天良的恶徒，怎么可能会放了你们？”

冯老太恨铁不成钢。

倘若可以拿粮食换他们的命，她无话可说，但他不能蠢到相信那些歹徒的话！

“不放便不放，反正落他们手里我也没想过活，若他们搬空了粮食，饿死那毒妇也好，我死也多了个垫背的。”

小小年纪的胡洲，满脸都是狠厉与偏执。

冯老太心头一跳，这孩子真危险，若不好好教育，怕路要走偏啊。

“你有没有想过，这粮食没了，不但程氏饿死，我和你爹，甚至你大伯、二伯一家也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