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善后

程熙温声劝，“是他的错，可咱这儿死了人，先把这事处理好了，再和他清算，好不好？”

对了，死人！

她打死人了！

冯老太心慌手抖，脚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

枪响时邻居们都听见了，只是冲过来正巧看到留在伙房的人贩子鬼鬼祟祟的钻出来，于是都只顾去抓他。

人贩身体强壮，宋庆云兄弟俩和两个后生，四个人齐上，都打不过他，险些让他逃了。

好在村长也带着一帮后生手持木棍赶来，才把他摁住。

而第二枪响，他们都愣了下，不约而同往声音的来源处跑。

然后，在过堂看到地上一滩滩的血，以及死人。

所有人都吓傻了，呆愣在原地。

……

冯家小小的院子，围满了人。

人群中央是五个人贩，两死三伤！

受伤那三人各种认错求饶，但大家都知道，他们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也不仅仅只有几人，背后是一个团伙组织，一旦放他们走，将会迎来他们疯狂的报复！

所以，村民用破布堵住了他们的嘴，提出的意见是将他们扭送到官府，让官差处置。

但冯老太不同意。

原主程熙先拿了人家的钱，人家来抓娃不算犯法。相反，他们打死了人，不偿命也要把牢底坐穿，把他们送官，那是自投罗网。

村长也知道这件事情的轻重，他还指望冯老太婆媳领着全村人吃上饱饭呢，哪儿能让她们出事呢？

然而，在他斟酌着如何开口时，胡麻便率先说了，“好，那就报官。”

冯老太气怒，“报什么官，你想死不要连累我！”

胡麻语气诚恳，“我保证，报官我不会有事，娘，您信我。”

“呵。”冯老太一声冷笑，“信你母猪都能上树。”

他是独自把罪名担下了，可这几个人贩又不是死人，人家跟县令一说，他的话哪儿站得住脚？

到时候她不死，铁砂枪也要暴露，程熙更别想全身而退。

母子俩之间的剑拔弩张，谁都能感受到。

胡松张了张嘴，想劝，但不知怎么开口，因为他压根儿不知道老娘和胡麻之间发生了什么。

唯一的可能就是，老三生弟妹的气，老娘护着，继而产生矛盾。

这件事本是三弟妹错了，而且人贩也说了，她让孩子们吃饱饭，是好让孩子们恢复体力好上路，所以，她而今到底有没有痛改前非还很难说，老娘偏心她很不应该。

但她是娘，他能说什么呢？

其他人也跟胡松一样的想法，又觉得胡麻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他敢保证怕是有什么依仗，比如县太爷偏帮他什么的，心底都有些向着他。

“冯大娘，就听胡麻的吧。”

“对啊，毕竟出了人命。不押官府，难道就这么把人放了吗？”

“放了会有更多的土匪来找你家报仇。”

冯老太听得烦，“都别吵吵了，我把他们都干了，而后去衙门自首，行了吧？”

“不要！”程熙最听不得这个，穿来这个鬼地方，本就心里苦，婆婆再出点什么事儿，她也不想活了。

“娘，听他们的，送官吧。”程熙在她耳边低声说，“没事儿的。”

冯老太一愣，负气道，“一个个翅膀硬了，我说的话不中听不好使了，算了，爱咋咋，随你们去。”

她气冲冲转身回房。

“但凭村长处置。”程熙也走了。

村长问，“对了，方才那两声巨响，是怎么回事？”

他们赶去过堂时，程熙就先一步把铁砂枪藏好了的。

此时程熙心头发紧，正想找什么借口圆过去，胡麻便说了，“我以前从一个江湖人手上买了火球，方才把他们炸伤。这是朝廷禁物，还请大家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那三个人贩拼命挣扎，嘴里呜呜叫：根本不是什么火球，是大杀器，个老太太都能用，他说谎！

然而，谁理会他们鬼叫什么，甚至有人还踹他们好几脚：“老实点儿！”

“如今外面兵荒马乱，你有火球，对我们村来说有好处，谁又会傻到举报你？”村长看向大家，带着几分暗示，“你们说对不对？”

“对，损人不利己的事不做。”

“谁要举报胡麻，就滚出我们村。”

大家纷纷表态和保证，胡麻面色缓和了些，“这两具尸体也做些伪装，就先埋了吧，反正我承认人是我杀的，衙门不会再验尸了的。”

村长连连点头，点了几个人负责此事，再让六个青年押送三个人贩，胡岩也在其中。

而胡麻杀了人，也得一同前往。

他找到冯老太，悄声问她要铁砂枪，“我在半道上把余下三人灭口，便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冯老太眼皮子狠狠一跳，“你说送官，就是打这个主意？”

“嗯。”胡麻眼神温柔，“娘，我会处理好的，你别担心我。”

“谁个担心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冯老太翻了个大白眼，看向程熙，“你方才也说没事儿，你是不是也这么打算的？”

“是。”程熙也认了，“我原先是想操近路潜到前面，蒙着脸，假装土匪来着。亡命之徒时常黑吃黑的，不容易让人起疑。”

冯老太又问胡麻，“那你要当着村里人的面杀人？”

“嗯……我也是想寻找合适的机会下手。倘若不行，就直接杀吧。毕竟我本就杀了人，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他们也不会去衙门举报我。”

“万一去了呢？”

“蛮族在边境烧杀抢掠，越来越猖狂，怕是要马上开战。县太爷自顾不暇，这些都是渣滓，杀了便杀了，他只会睁只眼闭只眼，懒得管的。”

胡麻胸有成竹。

在乱世死几个人渣，实在太正常了。

冯老太听他这么一分析，心里淡定了些。

她拿出用布裹住的铁砂枪，“你去吧。最好让老二把人引开你再动手。”

程熙出声道，“娘，他行动多有不便，我陪他去。”

“不行。”冯老太一口回绝——儿媳容不得有半分闪失。

“娘，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会很麻烦。”

冯老太板着脸不吭声，胡麻也拒绝，“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程熙不清楚他是男人自尊心作祟还是单纯讨厌她、不想与她有接触，但人家不愿意，她也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