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儿，我们能不能也听听？”
“对啊，赵大娘听得，咱听不得？”
好不容易有路子，大家哪里舍得走，都跟着进入赵婆子家院子。
程熙无奈，回过头，“各位乡邻，买卖的事需保密！若你们这回偷听赵大娘家的，等下回轮到你自己家，大家也都去听，你们又待如何？”
冯老太直接气腾腾地说，“谁跟进来我就不收谁家的东西啊。”
大家立即止步，赔着笑脸道歉。
“你婆媳俩明日早些到我家来啊。”
“先到我家，我家有我太爷爷传下来的夜壶。”
“啧，少在这儿埋汰人。”
“……”
人群里的黄菜花转了转眼珠子，转过身，一溜烟跑了。
赵婆子进了屋，喊孙女倒水，她给冯老太婆媳搬凳子。
“别忙活了，老嫂子。”冯老太按住她的手，“快来，我是真有话对你说。”
“啥子话？”
冯老太凑到她耳边嘀咕几句。
她倏地瞪大双眼，瞳孔震颤，看向冯老太手里的布袋子，“大、大米真是给我的？”
“你得给我瓷碗，我才给你呀。”
“有、有……”赵婆子被巨大的喜悦冲击着脑袋，整个都是懵的，嗓音也在发抖，“老大、老二！”
她的俩儿子从屋内慢吞吞的走出，面色发白，瘦成了纸片人，走路都发飘。
赵婆子吩咐他们把瓷碗端过来，程熙加了一句，“不局限是碗，锅碗瓢盆什么都可以。”
“听程熙的。”
赵婆子的目光又忍不住瞟向那米袋子。
冯老太索性把自己和儿媳手上的布袋子都递给她。
不料她摆手，“几个碗换不了这么多粮食，你们看过值多少，才给多少。”
程熙对这老婆子肃然起敬。
在全家快饿死的情况下还为别人着想，换做是她，肯定做不到。
怎么着也领了，保住一家人的命再说。
所以，两相对比，越发衬得这婆子这实诚的品质，像金子一样发光。
赵婆子的俩儿子也很实在，都不问原因，老娘吩咐他们便照做，哐哐一顿搬，很快程熙脚边便堆积了一堆东西。
吃饭的碗和大海碗一共十五个，陶罐五个，这些都是粗瓷，确实品质不如胡家的好。
他们是逃荒来的，本身就没什么家当，除了这些，再也没别的东西了。
赵婆子不好意思，“你看，大妹子，我不骗你吧？我家真的什么都没有，一穷二白。”
冯老太也尴尬，“你我是半斤八两，谁也别想嫌弃谁。”
程熙不死心，提示她，“旧衣服，没那么破的，老旧的家具、饰物，有吗？”
赵婆子想了想，“我有一套嫁衣。”
她大儿子宋庆云急声道，“娘，不行，那你外祖母亲手为你做的，我们逃荒时那么难都没卖……”
赵婆子打断他，“咱眼下的处境比逃荒时更艰难，无水无粮，咱们撑不了几日。不过是件死物，能换来粮食救我们全家，物超所值。”
宋庆云垂头丧气，他身后又传来声音，“娘说得没错。”
程熙望过去，是赵婆子的大儿媳卢氏，她手里握着一支玉簪子，踌躇着递过来，“这能换么？”
程熙看向赵婆子。
“拿着吧，为了活下去，全家的劲儿全往一处使。”赵婆子情绪有些低落，但眼神坚定。
“还有我的。”赵婆子的二儿媳兰氏也递来一个黑乎乎的玉佩，“我娘给我的，都说是什么木头烧成炭制作而成，不值钱，不过是留个念想。”
程熙接过一看，什么木炭啊，这是个好宝贝！
“这是黑羊脂，色泽纯正温润，拿去当，能当些银子的。不过，如果你若是让胡商收去，他给价也不会低于当铺。”
“真的？”兰氏喜颜于色，但她不相信程熙，看向冯老太，“婶子，真是这样吗？”
冯老太：“我儿媳妇如今变好了，她说好便是好的。”
兰氏小小声说，“可她昨日还推您撞墙了呢。”
程熙接口道，“对，但我也受伤昏迷，然后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位白胡子老爷爷教育了我许久，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醒来便和娘说了几日前我救了胡商、又帮他收旧物的事。”
赵婆子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观她的言行举止，的确与过去大不相同。
更难得的是，把粮食都拿过来给了他们，要换做以前，她就是吃吐了沤烂生蛆，都不会分给旁人一点的。
这么说，她说的话，也是真的？
赵婆子有些激动，“大妹子，你儿媳变好，还能和胡商做买卖，可真太好了，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那是。”冯老太笑了，“不过老嫂子，这些米先留给你，你家的玉佩得拿走让胡商估计，你看行吗？”
赵婆子看向儿媳妇，“老二家的，你认为呢？”
兰氏揪着自己的衣襟，有些紧张，“娘，我信冯婶子。”
言下之意是不信程熙。
“信我娘就够了。”程熙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过胡商没有给银钱，都是拿粮食置换的，你接受吗？”
“咱家缺的就是粮食，我求之不得。”
“还有胡商有点坑，你这玉佩顶多给换五十到一百斤大米……”
她拍卖得了168万不过才168个积分，这玉佩她估计也顶多排除一百多万，她不敢多给，不然得赔死。
但赵婆子一家人听她这么说都激动坏了。
“这是精米，外边都炒出天价，我们可以换成好几百斤的米糠，足够我们吃好久。”
“岂不是我们以后不用饿肚子了？”
老天奶，越说越兴奋啊！
程熙这时有点尬了，万一给不起价可咋整！
“我只是估算，明日问过胡商才能确定。”
赵婆子道，“没事儿，你给我们拿的大米都有几十斤了，明日老大老二去换一两百斤米糠，能吃上好几个月，那玉佩送你们都值了。”
“先看看胡商怎么说吧。”冯老太也没敢把话说死，“老嫂子，你们今日得熬粥吃顿饱的，若不然你们饿坏了身体，换来食物也没用了。”
“我晓得……”
赵婆子话还没说完，外边便传来小孩的哭喊，“奶！奶！太奶奶带两个叔叔来抢咱家大米了，你快回来！”
是胡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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