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程熙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家伙的嘴巴,也挺毒的。
程芸面色一变,恼羞成怒,“胡麻你个死瘫子,嘴巴那么毒,难怪你瘫,报应啊你!程熙天天拿钱财倒贴王秀才,你头顶比大草地还绿,你个绿毛龟,老娘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有脸嫌弃我,去死吧你!”
她骂完,扭着腰肢转身要走。
程熙暗戳戳地伸出一只脚,她被绊了个恶狗扑食,痛呼着摔在地上。
冯老太出现在门口,她立即告状,“伯母,程熙又欺负我。”
她抬起擦伤的手掌,眼里噙着水雾,“您看,都摔出血了。”
以往她也来过几回,老太太对她印象很好,时常感叹,若自己的儿媳妇有她一半温柔善良就好了。
她眼下扮可怜,老太太指定会为她讨公道的。
哪知她这回失算了,老太太板着脸,样子凶巴巴的,“天还没亮,你在我儿子房间做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勾引他!”
程熙悠悠地道,“娘,您没说错,她就是打她姐夫的主意呢。”
冯老太恶狠狠啐她一口,“呸,不要脸的玩意儿,连自家姐夫都惦记,外边男人死绝了还是怎的?跟个泔水桶似的一身的骚味,离二里地都能闻见,也配肖想我儿子!”
老太太从门缝里拿出根扫把,劈头盖脸的往她身上揍,“滚,给老娘滚!不然打死你!”
程芸挨了几下,尖叫着连滚带爬的往外逃,“疯子!一家都是疯子!救命啊!”
冯老太跟上去,将她狼狈的样子来个大特写,直播间的人直呼好家伙:
【奶奶,请收下我的膝盖!】
【我但凡有老太太一半的战斗力,也不至于失去我的前夫哥。】
【你把前夫哥送给小三了?】
【不是,送他去见阎罗王了。】
【就没人夸夸这个直播效果吗?演得像真的。】
直播间的人数上涨到了二三十人,程熙看弹幕看得津津有味,忽然看到这样的弹幕:【床上的是病人吗?脸和衣服都好脏,好像乞丐啊。】
【他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该不会还被虐待吧?】
程熙朝胡麻看过去,眼皮子狠狠一跳。
他衣衫褴褛,肌肤黑一块白一块,头发硬邦邦,那破被褥油腻得都泛起了铁光,是真的脏!
她走到老太太旁边,摄像头照不到,给老太太使眼色,小声道,“妈,你带大家看看咱这小农家院,我先收拾下这屋子。”
冯老太也有看弹幕,看儿媳这小表情秒懂,故意说,“胡麻的伤口不能碰水,你帮他擦擦身子就好,可不要帮他洗澡啊。”
“知道了,妈。”
直播间的人这才明白:
【原来他受了伤。可是不洗,不是更容易滋生细菌加重伤势吗?】
【伤得重为何不送医院治?】
【老太太迂腐,能出院就能碰水了,还不让洗,也不看看你儿子那个埋汰样儿!】
冯老太看着弹幕,总算圆过去了,不禁松了口气。
胡麻望着那凑在一起嘀咕的婆媳俩,脸色古怪。
先前水火不容,而今亲热得跟亲母女似的,那穷凶极恶的程氏,也前所未有的温顺,撞邪了还是怎的?
婆媳俩分头行动,程熙把粥端给胡琛,吩咐胡洲烧热水,她带着胡盈去胡麻那屋打扫房间。
被褥拆下来,把黑乎乎的被芯搬出去晒,放尿桶那处又湿又臭,程熙屏住呼吸把尿桶提到茅厕倒掉,回来用水冲洗那个位置,再撒上一层草木灰湿干扫掉。
好在平日里孩子们有打扫房间,不算太脏,她很快便清理干净。
“盈盈,去看看奶奶在做什么,你给她搭把手。”
程熙把孩子打发走,提来热水往大木桶里倒,胡麻意识到不妙,“你要作甚?”
“给你洗洗。”
胡麻如临大敌,抱紧自己臂膀,“不用!”
程熙没理他,又去提了半桶冷水调好水温,给他找干净的衣服。
胡麻满脸的厌恶与抗拒,“听不懂人话吗?滚出去!”
程熙语气也不好,“你身上都臭了,真想腌成咸鱼?”
“槽!”
“再说粗话,我拿针把你嘴缝上。”
程熙气得不行。
以前陈北霆也动不动这么说,什么毛病,惯得他!
胡麻皱眉,她这句话,莫名的有种熟悉感……
胸前忽然伸来一双大肥手,他目露惊恐,身子后仰避开,“你做什么!”
“不脱衣服怎么洗?”
他怒气冲冲,“我双手没残,我自己来!”
程熙动作一顿,语气不善,“你当我想给你洗?你伤口溃烂发脓,尤其是背后长褥疮没一处好肉,你够不着,洗不干净就等着长蛆吧。”
胡麻又想爆粗,但看了女人冷冰冰的脸,便又憋了回去。
不过,脱衣是他最后的倔强,很快便把自己脱得光溜溜的。
“转过身去。”
他双手撑床刚想挪下地,身上却陡然一轻,人落在一个软绵绵的怀抱里。
他被个毒妇抱了?
胡麻脑子一炸,又羞臊又屈辱,脖间青筋爆起,“放开我!”
程熙一个转身就把他扔浴桶里,眼神带着几分蔑视,“蔫了吧唧的,我能对你做什么?”
若不是他磨磨蹭蹭的耽误她直播,她也用不着下手。
胡麻:“!!!”
太特么的侮辱人了!
他控制不住的往自己两腿间看了一眼,满腔悲愤,面上却装得淡定,“它蔫不蔫吧,也要看对什么人!”
来啊,互相伤害!
程熙不屑地翻了大白眼,“啧”了声,没回应他。
不过,不知为何,看他这得意的小模样,莫名的让她想起了陈北霆。
那家伙表面看着冷峻内敛,在她面前就是个幼稚鬼,总喜欢逗她……
“你倒是洗啊!”胡麻喊她,索性摆烂。
耳边传来男子浑厚的嗓音,却不是他,她心里突然就闷闷的,好难过!
“自己洗。”
程熙扔下洗澡巾,走出了门口。
天色已大亮,空气中仍然氤氲着凉丝丝的雾气。
她望着天边冉冉升起的太阳出神好一阵,才打起精神告诉自己,他都离开了二十年,她不能再揪着回忆不放,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