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几日身子,长溪的面容终于不再那样苍白了,恰巧明日便是那位新太傅入宫的日子,长溪准备着进宫请安。
安和早早地便出了宫亲自来接长溪入宫,她扶着长溪上车,长溪在登上马车前,顺着马车前飘扬的车帘轻飘飘的看去,看到了提着刀在一旁立着的卫荇。
只是略一停顿便上了车。
安和扶着长溪上了车,吩咐马车外的赤曳一句:“长溪身子还未大好,叫马车慢些。”
“是。”赤曳点头。
“我瞧着你这脸色好了许多,可是最近的药管用些?”
安和坐在长溪身边,马车慢慢的行驶,宽大奢华的马车里面放了小手炉,一张精致小巧的小桌上摆了些茶水和清淡的糕点。
安和的马车里从不燃香,只是偶尔会放些气味清雅的鲜花,因为长溪闻不惯那样浓烈的香。
“药换了一副,现下的药确实更有用些,不过治标不治本,但身子觉得更好些。”长溪浅浅的笑。
“若曲宓不推你入水,恐怕身子会更好!”安和气得艳丽的面容扭曲一下,“她明知你身子不好还推你入水,秋日里的水最是容易使得冬日的寒气入骨,要不是瑶宜和卫荇拦着,我非要扯下她的皮!”
安和想起一年前的事便气得不行,偏偏当事人还不以为意,这让她更加生气,但又不好对着长溪发脾气,便轻轻撩起帘子,嗔道:“本公主要吃福寿楼的烤鸭!立刻去给本公主买来!”
安和视线触及到正一脸茫然的卫荇,暗暗笑了笑:“卫荇,你去!送到本公主的长乐殿。”
言罢,未等众人回应,便放下帘子,重新和长溪聊起来。
马车外的卫荇:“……”
一个侍卫骑着马过来:“大人,还是小的去吧,您带队护送公主。”
卫荇幽深的眸子看向马车,略一思索,便说:“不用了,我亲自去。你们保护好公主,送到便回护卫营。”
“是。”侍卫低头,拱手。
卫荇骑着马走开,给马车让路。
看了一眼那马车,便头也不回的立刻去福寿楼了。
“瑶宜先走了?怎么不见她人影?”
方才向太后皇后请完安,安和心情不是很好,想拉着长溪去长乐殿坐坐。
长溪清楚,当今皇后是瑶宜的亲母后,但是安和的母后是前皇后,而前孝温皇后病逝后不久,便因守旧派大臣进谏:“国不可一日无母。”现在的许皇后便进位了。
虽然皇上还疼爱着安和,但若不是因为孝温皇后的母家是隐世家族,平日里又不显山不露水,怕是这样的疼爱,也难有几分真心。
于是长溪便由着她,时辰还早,便去一去长乐殿也无碍。
但方才瑶宜与她们一同进去请安,太后走后,中途离开说要去采御花园的花儿给许皇后做胭脂,还没等许皇后说什么,便一溜烟的跑了。
安和自然不愿在皇后的凤华宫里待太久,不过一会就带着长溪出来了。
许皇后倒是没说什么。
“我们去找找瑶宜吧,顺便折些花也做做胭脂,或者,可以磨成汁子润手。”
安和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她认为,她在学武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的美貌。
“好。”长溪淡淡回答,她对这个不感兴趣,她只是最近想画幅画解解闷,恰巧可以看看宫里的桃花园。
赤曳拉了一个小宫女问了,说见瑶宜公主往桃花园去了。
这便巧了,长溪便乖乖的跟在安和后面。
这才走到桃花园门口,便见几个宫女站在那里等着什么。
走近了一瞧,为首的便是瑶宜身边的颂荷。
长溪看一眼画屏,画屏便过去和颂荷说话。
颂荷听了,抬头便见到安和公主和长溪郡主。
于是带着她后面的小宫女连忙福身行礼:“见过安和公主,长溪郡主。”
“免了免了,瑶宜在桃花园里,你们怎么不跟去?”安和略有些烦躁的说。
“公主恕罪,只是瑶宜公主不愿奴婢们跟着,要奴婢们在这里等,公主说是自己亲自折枝桃花送给皇后娘娘才算诚心,奴婢们实在是不敢阻拦。”
安和听到这,便摆摆手:“罢了,你们就且继续等在这。”
安和继而回头:“长溪,我们一同去折枝桃花吧。”
长溪无言的点点头。
只是这瑶宜,折枝花竟然连颂荷都不带。
桃花园的桃花果真是美极,只是走了许久,却还未见到瑶宜的身影。
因这桃花园靠近风华宫,安和平日里不怎么来。
安和折下那枝她认为桃花树上最美的桃花,凤眼看了看周围:“我们都进来许久了,怎么还没看见瑶宜?”
“公主莫急,桃花园前面有一个小亭,想来瑶宜公主应是累了,便在亭中休息。”赤曳对这里显然是很了解。
安和向赤曳指着的方向走几步,看去,似乎在密布的桃花林里确实看到人影。
便与长溪一同前去。
安和许是觉得长溪累了,便伸手为她拨开桃花枝,长溪安心受了,垂眼。
安和在她身后一看,怎么是这样的情景?
安和所见的,正是瑶宜与一个穿白衣的男子的情景。
那男子生得倒是极好,一副光风霁月的仙人样貌,且带着芝兰玉树的温润之感。
一身白衣,立在桃花下,更显其天人之姿。
此时他手里拿着一枝漂亮的桃花,似乎正在递给面上红晕更显娇媚的瑶宜。
这似乎真是一幅美景。
长溪抬眼看了看,复又垂眼。
那二人似乎见到了安和与长溪。
瑶宜立刻接过那枝桃花,快步走回安和身边,只是那步伐,多有些落荒而逃的羞怯。
安和艳丽的眉眼微挑,调笑般说道:“想来应是今年春的桃花太盛,才迷了瑶宜的眼,都舍不得离开了。”
瑶宜羞得不敢说话。
倒是那个白衣公子作揖行礼:“在下旌尘,见过安和公主。”
他似乎并不知道长溪的身份,但这样说也许更让人信服,安和在任何时候都是焦点,长溪不喜热闹,因身子不好,更是少出门。
但长溪也没有要让他知道自己身份的意图。
她只是有些累了,并且更重要的是,刚刚她一抬眼对上那个看似温润人的眼睛时,她察觉到了危机感。
这莫名其妙的危机感让她并不想继续和这个虚伪的男人虚以委蛇。
于是她只是看向画屏。
画屏福身:“公主,郡主出来时间久了,身子还未大好,今日恐怕不能与公主同去长乐殿了。”
“无碍,长溪身子不好,便快送她回去吧,用我的马车送她。”
言罢,赤曳递给画屏那块安和的令牌。
“多谢公主。”画屏福身行礼。
长溪福身,便由画屏扶着离开了。
走到桃花园的圆形拱门时,长溪微微回头看了一眼。
她琉璃般的眸子里闪过暗光。
其实宁亲王府中的桃花树也很美,只是只有几棵罢了。
画屏正打算为长溪折下枝桃花放进琉璃花瓶里:“主子,不若,奴婢折下花放到您的榻边,这样主子想要画桃花的时候便方便了。”
长溪正在作画的手顿了顿:“不用,若是折下来,便没有那般意境了。”
“是。”画屏便回来站在长溪身边看她作画。
长溪正站在院子里,专心的作画,不一会,长溪放下笔。
画屏定睛一看,极美的桃花盛放在纸上,画屏想夸赞自家主子一下,却又看见,那桃花旁留了一处空白。
画屏便不再开口。
“上次,我命你们查的人,查到了吗?”
长溪看着那块空白。
“主子,妗覃还没有回信,想必……奴婢办事不力,请郡主责罚。”
画屏连忙跪下请罪。
“……罢了,我本就不打算能查出什么来,只是,那人,太过奇怪了……”
“起来吧。”
长溪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抬脚便进了屋。
“主子,那这画?”画屏连忙起身问道。
“裱好,想来很快就会有用的。”长溪冷淡的声音传来。
“是。”
画屏召开几个小侍女,吩咐几句。
便又去进屋服侍郡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