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妤醒来,四周漆黑一片,隐约有星光从狭窄的通风口落下。
地下室阴冷潮湿,哪怕是这样的夏夜,凉意也如带刺的荆棘轻易穿透她的肌肤。
周身很痛,很冷。
她只能抱紧双臂,蜷缩在墙角。
一想到母亲正在疗养院受苦,池妤心口就好似被利刃生生剜出个血洞。
眼泪如决堤的河水,顿时疯涌……
忽然,头顶的通风口传来男人温润的声音:
“阿妤,你在下面吗?”
“我昨天被公司派去出差了,刚回来就听说梅姨又把你关进了地下室……”
“你别怕,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池妤仰起头,借着星光看着男人模糊的身影,心间微暖。
“不用管我,快去疗养院救救我妈妈!”
“好,我现在就去。”
见邵灼的身影消失在通风口,池妤捂住嘴,低声呜咽。
原来邵灼昨天出差了……
太好了,他没有背弃她!
夜幕中。
邵灼穿过地下室外的花园,在一片树影中,揽住了女人丰韵的腰肢。
“昨晚安排得那么周密,怎么还让她跑了?”
“这死丫头是你女朋友,你还来问我?要不是还指望她能傍个大款让我捞一笔,我早打死她了!”
说着,女人的手落在了他的胸膛,随后缓缓滑向他的窄腰。
“老邵不在家,今晚……”
他扼住女人撩火的手:“今晚不行,我要去趟疗养院。”
“你还真要管那对母女的死活?”
邵灼冷笑:“不管,怎么拿到池家的祖传秘方?”
……
入秋后,京都城接连半月阴雨,温度骤降。
池妤重感冒,硬撑了几天终于昏倒在地下室里。
李冬梅原本不想管池妤死活,可一想到还要从她身上捞一笔,便叫人将她抬回了卧室。
“让医生过来看看,不死就行。”
不久,伺候的保姆急匆匆的跑到客厅。
“夫人,不好了!”
“怎么,那赔钱货死了?”
“不是的,医生说表小姐她……怀孕了!”
哗啦!
手中的茶杯摔碎在地,李冬梅瞪大双眸,牵动刚打完玻尿酸的脸,僵硬扭曲。
“你说什么,怀孕?!”
池妤那个死丫头被关在地下室一个多月,和哪个野男人厮混怀上的野种?
李冬梅突然想到一个多月前,那晚上池妤砸了投资商的脑袋逃跑,却彻夜未归……
“贱人!”
不让她安排的老板睡,却和别的男人搞上了!
李冬梅气得咬牙。
一个脏了的破鞋还怀着野种,还有哪个老板看得上?
“立刻把她给我拖去医院,打掉她肚子里的野种!”
不多时,池妤被强行塞进了车里。
汽车如离弦的箭,飞奔在阴雨中,左摇右晃,惹得她干呕连连。
她抓紧前座的扶手,强忍着不适问:“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坐在副驾驶的保姆是李冬梅的心腹,直接冷嘲道:
“夫人让我送表小姐去医院,打掉你肚子里的野种。”
她肚子里的野种?
池妤瞪着清眸,一时忘却呼吸。
她怀孕了?!
那夜模糊的记忆在她脑子里疯狂闪过,池妤握紧拳头,指尖陷阱掌心的肉里,生生带出血来。
难怪生理期迟迟不来,她以为是被关在地下室,饥寒交迫影响的。
却没想到是因为怀孕!
见池妤失神,保姆翻起白眼:
“表小姐放心,打胎就是个小手术,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池妤慌乱的垂眸,她盯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眼底水雾弥漫。
她怀了那夜那个浑蛋的孩子……
她以后该如何面对邵灼?
打掉这个孩子,也许邵灼会理解她的苦衷……
这样的念头就像一根刺,狠狠扎进池妤的心脏。
她抚上自己的小腹,这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她怎么忍心扼杀!
“停车,我不去医院!”
司机充耳不闻,直接将油门踩到底。
保姆在一旁冷笑:“表小姐可别为难我们啊,夫人说了,你肚子里的野种,今天必须打掉!”
池妤欲开口,谁知胃里突然翻涌,她只能趴在一旁,吐得昏天黑地。
医院里,人山人海。
司机去挂号,池妤和保姆坐在等候区。
“帮我接杯水吧。”
保姆看了一眼气若游丝的池妤,料想她现在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便起身去了护士站。
见保姆走远,池妤立即起了身。
然还没跑多远,身后就传来保姆的喊声:
“快点去抓人呐,表小姐她跑了!”
池妤的心悬在了嗓子眼里。
她发着高烧头重脚轻,只能咬紧牙关,跌跌撞撞的冲出医院。
身后保姆和司机追得很紧,池妤如亡命徒般冲进车流,耳畔是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
一辆车迎面而来,她想躲,可双脚却在原地生了根。
嘎吱——
轮胎的抓地声刺破耳膜!
池妤惊恐的僵在原地,这辆车若晚一秒停下,她此刻就已经被撞飞出去!
“表小姐,你不要命了呀!”
街边传来的怒吼狠狠砸在池妤心头。
她醒了神,踉踉跄跄的跑到车边,拉开车门钻进了车里。
“救救我,有坏人在追我,拜托你快点开车!”
驾驶位上的司机没有动,恭敬的看着后视镜里的男人。
池妤循着司机的目光,看向后视镜……
镜子里的男人留着短寸,冷峻的脸棱角分明,一双眸子微微上挑,深邃蛊惑,眼底却是一片阴郁冷冽,耳畔的钻石耳钉,亦泛着惊心动魄的寒光。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不速之客,眉头微挑。
“开车。”
暗哑的嗓音带着一抹慵懒,如靡靡的大提琴。
池妤一怔。
冷冽的麝香不知何时攻占了她的嗅觉,如烈酒参入坚冰,割裂她的五脏六腑。
她记不清那夜那个浑蛋的模样,但这个声音,这个味道……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