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心有不忿，被迫合上嘴。
他歉意地朝红霜一拱手，温和道：“师妹年幼顽劣，口出不逊，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红霜下半张脸藏在层层堆叠的衣领下，只能看到一双狭长凤眼，她居高临下地盯着那年轻女修：“这家店你开的？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着么，没断奶的臭小孩。”
她上上下下扫视了女修一眼，不知想到何处，黑眸里流露出实质般的幸灾乐祸。
“这剑起码有你一半身高吧，矮冬瓜也能耍长剑？”
祝非痛苦地闭了闭眼，他知道这姑奶奶又开始发飙了。
对面的女修甚至还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还生平第一次被直面嘲笑身高！
“你、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信不信我————”
云霞快要气疯了，她可是修仙世家云氏这一辈最受宠的女孩，从小到大只有她骂别人的份，还没人这样对待过她！
红霜嗤笑：“怎样？跳起来打我？”
奉命带小师妹下山，却拗不过她要来魔界的卞元洲眉心快皱成“川”字。
他长臂一伸，拦住云霞欲冲上去的身影。
“云霞师妹，你忘记出门前师父的叮嘱了吗！”
卞元洲有点心累，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小师妹性子娇纵，本想着来到魔界后能收敛一些，没料到......
他看到对面的祝非也一脸欲言又止，想跟红霜说些什么又不敢在此刻去触霉头的样子。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同时露出苦笑。
红霜这幅“有本事就来打我”的模样令卞元洲更加谨慎。
在这种复杂的地界上什么人都有，也许眼前这位姑娘是哪个出来历练的高阶修士，出于某些个人爱好隐藏了自己的修为而已。
他没在两人身上感受到魔气，便默认是沧溟界的修士，稍一拱手：“两位道友，在下卞元洲，师门天剑宗，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天剑宗，与灵麟派齐名的剑道名门之一。
未等祝非回答，红霜开口：“天剑宗？就是那个万年老二？”
卞元洲：“......”
扎心了老铁。
红霜对这个门派有点印象，在每二十年一次的宗门大比中，天剑宗稳居第二位。
她现在对拿剑的没什么好感，但看在这是灵麟派的死对头份上，勉强仰了仰下巴：“红霜。”
说罢指指一旁的祝非，“祝非。”
如此潦草的自我介绍让卞元洲眼角一抽。
被人这么一打岔，红霜欣赏的兴致荡然无存。
她迈步朝店铺里面走去，经过云霞时，猛地将脸凑到她面前，把云霞吓得够呛。
“你有一个好师兄啊。”
云霞怒：“你叫红霜是吧，再让我碰到你——”
“两位道友，有缘再会。”
她骂骂咧咧地被卞元洲拉走了。
“看得很开心？”
才刚松了口气的祝非猝不及防间被点名，下意识僵住了背。
红霜正拿起一把小刀细细端详，语气无波无澜，却莫名夹着几缕寒风。
“我这不是看你骂得挺高兴么......要是他们对你动手，我绝不会冷眼旁观！”他向天竖起三根手指头。
“呵呵，一个筑基对金丹，你拿头来帮。”
凡品武器的性能都差不多，红霜指着唯一能看过眼的小刀：“买这个。”
懒散的店员闻言看了看小刀，道：“凡品买一送一，再选多一个凑单。”
祝非：“还有这种好事？”
他凑上去认真看了一遍所有凡品，皱眉示意某处角落：“那也是武器？一根藤条？”
“哦，你说这个啊，一百年份的打人藤，打人疼。”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祝非用不上这些武器，他征询地看向红霜。
女人神色恹恹，比起刚来时沉寂了不少，她随意扫了一眼打人藤，没说什么。
最后买了一把小刀，附送一根藤条。
直到两人走到街道上，红霜也没有再出声。
她反常的举止引起了祝非的注意，可碍于他们之间疏离的合作关系，什么话也问不出口。
街上人声鼎沸，唯独他们这儿一片静默。
“我想起来了。”
祝非正努力认着路，身旁的女人兀然开口。
“什么？”他没听清。
“我曾见过他们，天剑宗......”
红霜低声呢喃，声音越来越轻。
在她被关入禁地前，灵麟派刚斩获宗门大比头名，邀请众多宗门子弟前来做客。
天剑宗云长老带着弟子和刚出生的孙女来到山上，得意洋洋地向其他长老炫耀。
“徒儿，抱着你小师妹去别处赏景罢。”
婴儿长得肥肥嫩嫩，五短身材，看上去很是可爱，红霜从树上跳下来，伸出手指怼了怼她的脸蛋：“你叫什么？”
“小师妹名唤云霞。”
背后及时出现的青年让红霜有点心虚，她偷偷摸了把婴儿的胎发。
“你……是灵麟派的弟子吗？在……”
“对啊，怎么，有问题？”
她最近又被师父勒令禁足，只好偷偷跑到山顶放风。
宁卿门下有四个弟子，红霜行二，却是最鲜为人知的。
她不需要去跟其他宗门的弟子切磋，过了这么多年几乎没人记得灵麟派掌门还有个二弟子。
青年愕然，停顿了一下。
“……在下卞元洲。”
…
她分明记得那云长老的孙女才出生刚满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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