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坐头等舱出国，我被人误以为是追星族，差点被驱逐出机舱。
十二个小时后，全体机组人员以最高礼仪恭送我下飞机。
因为我挽救了一飞机人的生命。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1
我叫温且，是北宋仁宗亲封的女医圣张小娘子，也是海城中医药大学的特聘教授。
十年前为找能治百病解百毒的通天犀，阴差阳错穿越到现代。又在机缘巧合下回到宋代，解决了当年肆虐华夏大地的瘟病，改变了历史进程。
因此我从历史书上的东国四大女名医，一跃成为中原地区享庙宇香火信徒供奉的医圣娘娘。
我：「……」
历史还是不要轻易改变的好，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因果。
也不知道此次米利坚之行是不是我改变历史的因果之一？
出发前，我把崽崽委托给张氏外科圣手第二十八代传人张长卿。
对于我这位老祖宗的嘱托，他表示一定竭尽所能侍奉好医圣娘娘的坐骑，绝不让它掉一两肉。
我：「……」
罢了。
儿孙们的孝心，拂了终归不太好。
就像这次去米利坚参加国际医美科技展览会，徒弟陆时予非要给我订UA的北极星商务舱，一张票价值两万刀。
不喜铺张浪费的我本想拒绝，直到他给我看了依照我《容颜不老方》调制的养颜奶粉，接近一个小目标的月销售额。
我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商务舱有优先登机权，候机厅与飞机之间的连廊上零星走着几个人。
「Go away.」
一道粗暴的男声穿透登机桥。
我还来不及回头看，身后纷乱的脚步声直冲我而来。
2
下一秒，肩头多出一只大手，将我带入怀中。
乌泱泱的十几号人围着一个身材高挑金发碧眼的女人，从我一旁擦身而过，浩浩荡荡地进入机舱。
其他商务舱乘客不满道：「不就个外国戏子，嚣张什么！」
「登个机带那么多保镖，以为有人要害她不成？也不看看这里是哪？」
「东国可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没有之一。」
能花十几万软妹币坐飞机的人非富即贵，自然受不了这种气，直接向门口迎宾的空乘投诉起来。
「师父，你没事吧？」陆时予低头看我，手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我抿了抿唇，刻意忽略他越界的关心。
自花果山回来后，这徒弟愈发地大逆不道，隔三差五地对我动手动脚，他那点心思连藏都懒得藏。
真是世风日下，尊卑失序！
走到舱门口，被前面乘客一顿训的外国空姐将我拦下。
碧绿的珠子在我身上来回扫了一圈，语气不善说着英语：「现在是商务舱贵宾登机时间，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我虽然没像其他商务舱女乘客，穿着C家的衣服背着驴牌的包包，但不至于用“混”这个字吧？
她大抵是想把之前受得气撒我身上。
刚要张口，陆时予握住我的手，把我掩在身后。
「师父，她不必你自降身份。让我来。」他语气凛然地说着中文，「有没有钱不写在脸上，但有没有教养，你的脸看得一清二楚。」
「还有……」陆时予掏出机票，怼到她眼皮子底下，「你的眼光和你的素质一样差。」
对方应该是听得懂中文的，接过机票傲慢地扫了眼，面色骤然难看。
商务舱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上了飞机我才知道，陆时予为了让我在十二小时的飞行旅程中不感到一丝难受，买了最贵的头等舱。
和那个影后左右排。
当我走过她身边时，她仰着下巴瞥了我一眼，用英语对着为她服务的空姐道：「你们仔细查过她的票了吗？」
我微微皱起眉头。
不是为了她的话，而是这位享誉全球的顶级美人，在她浓郁的香水下，我闻到隐隐的尸臭味。
历经十小时的飞行旅程，说真的，我还不如待在经济舱。
那影后仗着自己的公众影响力，对空乘挑三拣四吆五喝六，吵得我头疼。
陆时予投诉无果，面露愧色：「对不起师父，再忍耐一下，还有二小时就到洛城了。」
戴上旅行必备三件套，我又给自己掐了个劳宫穴助眠。
就在昏昏欲睡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炸得我从舒适的床铺上跳了起来。
3
隔着头等舱独立的门，乘务长焦急的声音响起：「快去机舱广播找医生。」
我正欲亮明身份，陆时予快我一步。
倒在过道里的正是法籍国际影后茱莉亚。
「你们散开，病人需要新鲜空气。」
陆时予跪伏在她左侧，英语询问：「你原先有什么病吗？」
茱莉亚无力摇头。
「最近服用过什么药物？或是接触吃下什么过敏的食物？」
皆是摇头。
接下来陆时予先对她进行了视诊与诊脉。
陆时予本科毕业后，就进入海城三甲医院规培，在疾病救治方面有一定经验。
我默不作声站在他身后，稍稍掀眸看向早没了嚣张气焰的女人。
她面色惨白，张口抬肩呼吸，脸上汗出如油。
心下便有了计较。
陆时予诊完脉后，起身去找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摸到空空如也的侧袋才想起什么。
「我的针都被托运了。」
按照民航规定，指甲钳都不能随身带上飞机，更何况针灸针这种武侠剧里能置人于死地的“暗器”。
他求助的目光看向我，我淡定出声：「取天突膻中二穴，以指代针，手腕与手指同时用力。」
「是，师父。」
听了我的指点，陆时予依法施救。
手指毕竟不是针，效果显现较慢，茱莉亚病情刚有起色，和我们有过节的空姐带着一名中年男子从经济舱赶来。
中年人开口第一句话：「你们中医就是胡闹搞迷信。」
随即二话不说把陆时予挤开，对空姐吩咐道：「我才是正经医生，把你们飞机上的急救箱拿来。」
空姐从我面前过，白眼恨不得翻上天。
我不与那西医争辩，大家都是医生，为的就是治病救人，至于用中医还是西医，有效果就行。
倒是小年轻咽不下这口气，陆时予扯了扯我的衣袖委委屈屈：「师父，我们都快把人看好了，他倒出来抢功劳。」
我正想批评他两句，围着影后看热闹的空乘们突然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我迅速拨开挡在眼前的人群，只见茱莉亚双眼翻白，脸上出现十数颗豆大的脓疱，她双手不停抓挠，血痕脓液混成一团。
活脱脱一副被剥了皮的人脸。
与此同时，机舱内弥漫出浓郁的尸臭味。
我神色凝重，质问手里拿着注射器的西医：「你做了什么？」
男人面色煞白，声音发抖：「我……我，就给她打了针肾上腺素。」
我眉头皱紧，肾上腺素是抢救药，没有理由病情会突然恶化。
除非她是……
为了印证我的猜测，我叫来陆时予帮忙。
「时予，给我压住她的手。」
陆时予控制住她后，我细细诊脉，一股由内向外的腐败之气从她的丹田窜入心脉。
见我神色凝重，陆时予不安问道：「师父，她怎么样？」
果真是中毒了，是我闻所未闻的毒。
而肾上腺素加速了她的毒发。
「你们快退开。她的血有毒。」
由于不知道是何种毒，接触她的血液会不会感染，我担心再有一两个人倒下，在万米高空，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众人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此时听见惨叫，闻到异味的其他乘客开始骚动起来。
「飞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这股臭味是什么？」
「有没有人出来解释一下？我们有知情权。」
「申请迫降吧！我不想死。」
群情越来越激烈，空乘劝住无果，机长走出驾驶舱。
他目光沉稳恭敬向我询问：「您是否能控制她的病情？」
我镇定与他对视：「我为她争取三十分钟的生命时间。」
「明白。」机长说出这两个字，立即转身返回驾驶舱。
紧接着机长广播响起。
「由于机舱内有乘客突发危重疾病，三十分钟后本航班将紧急迫降圣马特奥机场。请各位旅客返回座位，听从空乘指挥，系好安全带。感谢配合。」
广播的同时，我迅速戴上外科手套，正欲伸手撬开茱莉亚紧闭的牙关，又一双戴着手套的手掐住她下颌关节两侧。
陆时予坚定道：「师父，我和你一起。」
我点头同意。
作为医者得具有自我献身的精神。
陆时予卸掉她的下颌关节，我一手深入她口中，一手拿出急救箱里的注射器针头，对着她舌底金津玉液两穴做泻血疗法。
针尖穿透曲张淤堵的静脉，两股浓稠如墨的血块不断涌出。
为了防止血块堵住她的气道，陆时予偏置她的头。
五分钟后，茱莉亚泛白的眼睛开始慢慢恢复清明，肢体放松。
金津玉液两穴放血，有醒神开窍的功效。
一旁的西医一脸不可置信地看我。
我挑眉回敬。
一个五千年的积淀，一个区区百年的技术。
大抵就是夏虫不可语冰的意思。
半个小时后，飞机迫降三番，地面等候的急救人员登机，陆时予替我交接病人陈述病情。
一小时后，飞机再次启航。
等到了洛城着陆我下飞机时，机舱内响起激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同时全体机组人员在登机桥一字排开，九十度鞠躬，以最高礼仪送我离开。
而那个呛过我的空姐，双手紧握我的手，一脸崇拜，用流利的中文和我说：「不知道我是否有荣幸再为您服务？」
陆时予自然地牵过我的手，不屑道：「不必了，我们包机回去。」
我：「……」
徒弟……还是富二代的好。
4
机场境外到达口，张芷颜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朝着我大幅度地挥舞。
她是来参加一年一度小金人颁奖……蹭红毯。
才走到她面前，她隔着护栏拉住我，对准她正在直播的手机。
「这是我祖宗。」
我：「……」
弹幕哗然。
「尊嘟假嘟？这么年轻，和我家颜颜差不多岁数吧！一定是辈分高。」
「她是不是刚刚飞机上抢救影后茱莉亚，火爆外媒的东方神医？」
「茱莉亚的脸烂成那样，她两针下去，黑血乌拉拉往外冒，人就缓过来了。一旁的西医都看傻眼了。」
看见直播间里粉丝对我清一色冒红色爱心，张芷颜削尖的小下巴恨不得翘上天。
「我们张家老祖宗可是东国北宋医圣娘娘的转世灵童。出生既带技能，救个人那是小case。知道我家医圣娘娘最厉害的医术是什么吗？」张芷颜拖长尾音故意卖关子，「你们先点赞，我再说。」
一时直播间里爱心礼物满天飞。
她满意后，一字一顿道：「驻、颜、术。」
说起这个，一直在我们身后当直播背景板的陆时予，接过手机滔滔不绝介绍起来。
「周小俞影后代言的养颜配方奶，知道吗？就是出自温教授的《容颜不老方》，而且生产过程由她全程指导参与。」
「这次温教授来米国洛城就是受邀参加医美科技展览会，为我们的国货产品站台。」
「陆师哥，我怎么听说有人在展览会上挑战我家老祖宗的《容颜不老方》？」张芷颜表情夸张地问。
陆时予义正辞严：「鲁班门前弄大斧。」
弹幕沸腾起来。
「跳梁小丑，自取其辱。」
「蛮夷戎狄也敢质疑我们的国学。老祖宗教教他们做人。」
「我今晚通宵不睡了，颜颜一定要给我们直播。」
「想看＋1」
「想看＋10086」
张芷颜看着直播间奔向百万的粉丝量，捂嘴偷乐。
「洛城上午十一点，帝都时间凌晨三点，欢迎大家来颜颜直播间观看古今东米大战。」
听张芷颜和陆时予一唱一和，我冷冷瞪了他们俩一眼，快步离开。
「老祖宗/师父，等等我。」
5
入住酒店，调整了一天时差，第二天一早，我和张芷颜前往盖蒂中心。
展厅中心，各色人种国家成员齐聚一堂。
千年前，每每外国使臣觐见仁宗，曹皇后必定命我盛装陪同出席。
因此，今天我穿了条金线牡丹纹酡红云锦裙，配上白纱对襟衫。
一条长至腰际的东珠项链，尾端嵌有一颗帝王绿翡翠，和明黄流苏。
一动一静间，展现我泱泱大国五千年历史的深厚韵味。
张芷颜的手机镜头全程对着我直播。
凌晨爬起来观看的粉丝竟有数百万。
「医圣娘娘穿的是明朝马面裙吗？」
「不能吧！东国四大女名医之一的张小娘子是宋朝人。」
「颜颜说温教授是她张家老祖宗的转世灵童，不至于衣服也穿错吧！」
没读过几天书的张芷颜一本正经地科普起来。
「马面裙始于宋代，我老祖宗穿的叫旋裙，经过设计师改良，非常适合日常穿搭。」
「有想要的宝宝，点左下角的链接。」
我：「……」
原来这就是她一大早非要我穿她带来的裙子的原因。
一分钟内，链接被一抢而空。
「啊啊啊！老祖宗，你知道我们一分钟内卖了多少货？整整十万条。」
我嫌她聒噪，踩着黑色高跟鞋远离她。
而张芷颜继续站在原地不断加货上链接。
远处，陆氏制药的展台上，比我们早一个小时到的陆时予，正与代理商洽谈合作。
平日在学校他总是一副休闲装打扮，今天是我第一次见他穿正装，黑色高定西服，窄框金丝边眼镜，站在工作人员中，颇有商务精英的作派。
与我那小跟班判若两人。
我素来不喜与人交际，便自行找了个清净的角落待着。
「姑娘，来我摊位上看看。」
异国他乡，听见家乡话让人倍感亲切。
我朝着声源看去。
穿着黑色粗麻唐装的老者，站在一个不到三平米的展台里。
我指了指自己。
他满脸堆笑地点点头。
他展台里摆放的是从国内外收集来的中草药。
老者向我介绍自己。
他来自洛城的唐人街，祖上在甲午期间就移民米国，开设医馆，到了他这一辈又做起了倒卖中药材的生意。
这些是他专为展览会特意带来的奇珍异草。
「姑娘，我们同为华人，千里相遇，定是缘分不浅，看你容颜出众，我这有根千年人参。吃完保你青春永驻。」
对于他的商业术话，我笑而不语，但也没有立即离开他的展台。
因为我真有看见样特别的东西。
伸手拨开他摆放地乱七八糟的药材，几朵晒干的紫色小花露了出来。
我拿起一些在鼻下嗅了嗅。
老者见我有兴趣，大力推销起来。
「姑娘好眼光。这可是产自新疆的紫草。对皮肤有保湿祛斑的功效。」
我轻笑点头，正欲放下。
老者急切道：「姑娘，我看你面善，你我有缘，若是喜欢，你随意开个价。」
我想了想，小心试探：「十万如何？我全部带走。」
一听这个价，老者的笑差点没憋住。
「好好好，我现在就给你打包。」
我手机转账给他，见他面露喜色，我内心有点愧疚。
但凡我银行账户里的存款多有一点，绝不会只给他这么些。
这时张芷颜从远处奔来，大喊：「老祖宗，踢馆的找上门来了。」
6
踢馆的是个身高一米九，高加索人种长相，年轻俊美的男人。
张芷颜手机镜头对准他。
直播室里女人们见色起意。
「我去，太帅了。不就是年轻时候的小李子吗？」
「医圣娘娘，等会下手的时候轻点。求放过。」
「颜颜，镜头锁死。」
男人们不甘示弱。
「华夏儿女千万不要落入敌方的美男计。」
「长相狐媚必是妖孽。」
「姐妹们顶住啊！」
陆时予见我目光落在他身上，剑眉拧巴，横插在我们两人之间，语气不善：「这位先生，您凭什么说您的秘方比我们的更好？」
男人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美丽神秘的东方小姐您好，我叫罗斯，能否有幸认识您？」罗斯白皙好看的手绕过陆时予，伸到我面前，一口流利的中文让我微微诧异。
未等我有所反应，陆时予一把握住他的手，暗中咬牙较劲：「您好，罗斯先生。如果您没有其他事，就请自便，我师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攀交的。」
罗斯颔首点头，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属于白种人肤色上五道明显的指痕。
他甩了甩手，从西服内兜掏出一个木制罐子，中指与拇指对拿，举在高处，向围观众人展示。
并用英语说道：「我需要一位勇敢的女士，展现我秘方的神奇效果。」
现场一片安静。
谁都不是傻子。
倒是张芷颜手机里炸开了锅。
「那个外国佬说什么？过了四级的出来翻译一下。」
「老外真实诚，托不都得自己准备的吗？」
「这叫罗斯小子的挑战会不会输在第一步吧？」
罗斯妖异的眼眸镇定地扫了眼众人，补充道：「我现在是代表西方挑战古老的东国。」
他这句反人种的话效果特别好，立即有人跳了出来。
「I do.」
一名长相普通的中年外国女人举手示意。
集全了中年人该有的所有容貌问题，肿眼袋鱼尾纹蒜头鼻，人中变长法令纹变深……等等等等。
就算是吃毒药，她的容貌也不会变得比现在更差了。
罗斯请她上来，叫人送来一杯红酒，他打开木罐，向酒杯里撒入一些棕色粉末。
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让我微微皱起眉头。
粉末入水即化。
罗斯示意她全部喝光。
女人一口饮尽。
罗斯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
众人凝神屏气等待结果。
网友快速刷屏。
「开什么玩笑，以为这是太上老君的仙丹？就是激光也做不到立等可现。」
「讲点科学好不好？」
「人长那么帅脑子不好，怪可惜的。」
张芷颜的手机镜头始终对着罗斯与那个志愿者。
渐渐，弹幕里发出怪叫。
「妈妈咪呀！活见鬼了！」
「你们看见没，她的眼袋没了鼻头变小了，脸型五官都改变了。」
「这叫罗斯的男人是学了四川变脸了吗？」
「颜颜，你是不是碰到美颜开关？」
「谁快出来解释一下？」
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陆时予和张芷颜。
陆时予低头对我挤眉弄眼：「师父，真有那么厉害的药，吃了就能易容换头？」
怎么可能！
7
中医讲的是外敷内调，循序渐进。
一切快速解决问题的手段都有很严重的后遗症。
比如䔄草。
这次医美科技展览会吸引来了不少参加小金人颁奖礼的各国著名演员。
他们是最重视外貌的一群人。
能有这种不用忍受挨刀痛苦，立等有效的医美方式，人人跃跃欲试，不甘落后。
人手握了杯加料的红酒，在没有完全得到解释的情况下，像着了魔般欣然喝下。
一个不留神，张芷颜挤到拿红酒试喝排队的队伍里。
我一把把她从人群中抓出来，喝止道：「小颜，你忘了之前的教训，陌生人的东西可以随便乱吃吗？」
张芷颜咽了咽口水，目光贪婪地看着那些喝了红酒容光焕发的俊男美女：「老祖宗，大家吃了都没事，让我以身试法，为医学做贡献。」
为了替她找䔄草解药，我差点被人当天灯点了，她还有脸说为医学做贡献。
等着做标本吧！
此时直播间里开始出现一边倒的情况。
「一个二个是托，这四五六七八个，东方国术终究是败了！」
「我靠，真是伊甸园里的禁果。有了这个秘方还要什么自行车？」
「温教授承认吧，我们技不如人。不愧下学，没什么好羞耻的。」
罗斯笑着穿过人群朝我走来。
陆时予再次挡在我身前。
这次我推开了他。
「师父？！」陆时予似受伤般委屈轻唤。
我只当没听见。
罗斯伸出手：「现在我能认识您了吗？神秘的东方美人。」
我大方回应：「您好，罗斯先生。叫我美人大可不必，您可以称呼我为温且。」
握住他的手，一瞬，我手上动作顿住。
他含笑道：「这是我送您的见面礼。」
说完，他松开手，木罐留在我手心里。
「后会有期。」
临走前，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我。
陆时予立即回瞪了他。
罗斯人还没走远，我身边响起此起彼伏的竞价声。
「我愿意出一百万刀买下它。」
「五百万。」
「一千万。」
「……」
吃过没吃过的人视线都集中在我手中的木罐。
蓦地，一声女人凄厉的惨叫穿透展览会屋顶，众人木讷回头。
最先尝粉末的勇者女士倒在地上。
我奔向那女人，扣住她的命门，脉象和茱莉亚一样。
她也中了那个我闻所未闻的毒。
我立即拔了塞子，用小指蘸取了些。
质地细腻如同上好的珍珠粉末。
又在鼻下闻了闻，果然是在茱莉亚身上闻见的同款尸臭味。
刚要伸进嘴里尝尝，手腕被一道强势的力量扣住，陆时予神色焦急：「师父，让我来。」
我摇头拒绝。
知道他是好意，怕我有事，可身为医者不尝百草岂能解百毒？
「时予，以你目前的能力怕是尝不出来。」
我是活过古今两个世界的人，有些知识只有我知道。
不做犹豫，浅浅舔一下。
微辣，略苦，还有点……防腐香料的味道。
我脑中灵光一闪，心脏狂跳不止，立即干呕起来。
8
陆时予见状张皇失措：「师父你怎么了，师父？」
我来不及和他解释，双指深入咽喉处。
「yue——」
吐到胃酸涌出，我才缓过劲来。
明朝李时珍《本草纲目》记载：「天方国人死，用蜜浸人，镌年月于棺瘗之。俟百年后起封，则成蜜剂，遇人折伤肢体，服少许立愈。」
书上所说的蜜人就是木乃伊。
「是用埃及木乃伊研成的粉末。」
展会现场的人听不懂中文，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倒是直播间里如热油遇到水，炸开了。
「握草握草握草。」
「握草三连。」
「容我先吐一会。」
「握草，我去百度了一下，欧洲人真有吃木乃伊的习惯。」
「我以为在吃这方面东国人已经无敌了，没想到那些外国佬真是什么都敢吃，怪不得人均寿命那么低，都给自己作死了。」
「叫人拨999。」我对周边人大喊。
就在此时，接二连三又有人倒下，场面混乱不堪。
拨打救援电话的人回复道：「杜比剧院门口的大街正在举办游行，救护车一时半会过不来。」
我回头环视了一圈，四五十号人痛苦倒地，就算救护车能赶过来，先拉走谁呢？
我看向陆时予，彼此对视一眼。
「时予，每人先扎一针内关穴催吐。」
「是，师父。」
张芷颜举着手机全程直播。
「医圣娘娘出手了！」
「医圣娘娘威武！」
不消片刻，倒在地上四五十条人，扭动着，吐得满地都是秽物。
张芷颜掩住口鼻，对着镜头干呕：「宝们，我坚持不下去了，yue——」
「yue——，颜颜加油，让我们这些凡人见识见识祖宗的厉害。yue——」
「yue——我怎么隔着屏幕都能闻到味，yue——」
「还我刚吃的夜宵，yue——」
不知道陆时予从哪弄来的口罩，全都戴我脸上，自己倒在一边吐得脸色发白。
我不嫌脏地穿梭在病人间，俯身检查他们的状况，还是不容乐观。
虽然我也吃了小剂量的木乃伊粉，但及时催吐后并无大碍。而他们是和了酒一起吞服，酒精加快了吸收的速度。
最先那位勇士面部开始溃烂。
陆时予问我：「师父，要给他们放血吗？」
「来不及。」
在飞机上，是肯定半小时后有设备先进药品齐全的医疗队回赶来增援，我才选用这个方案。
但现在时间未定，而且那么多人，我和陆时予就是多生四手，也肯定有来不及救的人。
那谁该救，谁又该死？
这时我想起刚刚淘来的紫草，深深叹了口气。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陆时予以为我在为眼下局面哀叹，低声宽慰：「师父，我们尽人事听天命。」
我苦涩一笑。
骗来的东西终究是要吐出来的。
我从老者那买来的，可不是他嘴里说的新疆产紫草，而是《山海经·西山经》里记载的劳山茈草，一种难寻的上古神药。
除了能染帝王色，滋养肌肤，它还具极高的药用价值，可净血解毒，而且是普通紫草效果的千倍。
这几株至少价值上千万软妹币。
我动作艰难地把紫草塞入陆时予手中，面部扭曲说道：「每人嘴里含一点。」
说完，头也不回地躲到一处。
不是我舍不得这点钱，实在是上古茈草难得，心痛啊！
还有……我忘了提醒陆时予和张芷颜，这药性寒滑利。
就在陆时予往最后一个人嘴里塞入少许草药，展厅内不可遏制地发出“噗噗”声。
一时恶臭熏天。
陆时予迷茫的双眼看向我，随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对不起啊，徒弟。这种事总要有人做的。
怪只怪你自己学艺不精，遇人不淑。
算是为师给你上了生动的一课。
同时张芷颜的直播间也陷入沉默，在线人数急剧下降。
我想，一年半载应该不会有人想进她的直播间了吧。
9
我是包机回国的，但不是陆时予掏的钱，而是米国演员工会为感谢我拯救了他们整个行业，特意集资购包下豪华私人飞机。
一路上陆时予面如菜色，拒绝一切食物，我泡了杯养颜奶昔给他，安抚他受伤的幼小心灵。
「时予，别生为师的气了。」
「我哪敢生您的气。」他拧巴着身体背对我。
这还没生我的气？
我岔开话题：「那罗斯抓到了吗？」
「怎么？您还惦记着他？」陆时予话里句句带刺。
「陆时予。」我忍无可忍，他还有没有一点徒弟的样子。
见我真生气，他大眼湿漉漉看着我，委屈巴巴：「罗斯是他化名，警察赶到他居住地时，已经人去楼空。不过他在客厅地板上留下两样东西。」
陆时予拿出手机给我看警察传来的照片。
一个分规和一把曲尺，开口上下交叠地摆放着。
我不懂：「这图案有什么含义？」
陆时予面色突然凝重：「这是一个起源于欧洲中世纪神秘组织的图腾。这次木乃伊事件目标怕是师父您。」
我想了想，心里大骇：「你是说从飞机开始，针对的人是我？」
又想了想：「中毒的不是我，茱莉亚我救不救，她死不死都和我没关系。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肯定您会救。」陆时予斩钉截铁。
我无法辩驳，救人是刻在医者骨子里的。
陆时予又说：「至于他们有什么目的，我暂时想不明白。」
我略略点头。
想起“罗斯”最后那句“后会有期”，或许将来一切会水落石出。
说到这人，我对一事疑惑不解。
「时予，《本草纲目》里记载木乃伊做的粉能治疗骨折外伤，但对养颜美容没有描述，而罗斯给他们服用的木乃伊粉却有化腐朽为神奇的疗效。」
陆时予将这几日查到的文献告诉我。
「那个神秘组织有个激进派，信奉古埃及法老荷鲁斯，而那位法老的父亲奥西里斯法老是整个埃及第一具真正意义上的木乃伊。」
「埃及人认为做成木乃伊的奥西里斯，在冥界死而复生。」
我听懂他想表达的意思。
「罗斯手里的木乃伊粉是法老奥西里斯身体的一部分。」
陆时予点点头。
它让人体细胞“死而复生”。
这个说法颇有神话色彩，而我更倾向病毒理论。
存在于死者尸体里的古老神秘病毒侵蚀人体正常细胞，激发细胞超常活性，当达到顶峰时，衰败不可避免，而且迅速猛烈，出现了皮肤溃烂这种极端现象。
不管原因究竟如何，这次米国之行算是圆满结束。
尤其是陆时予，不负众望，搞定几个海外大单，预计下月盈利翻翻。
10
旅行中，我的手机一直处于飞行模式。
飞机着陆后，我打开手机。
短信提醒音如导弹轰炸般响起。
我拧眉翻阅，都是同一个人发来，我的乖曾曾曾……曾孙张长卿。
「老祖宗，不肖子孙该死，孽孙把您的坐骑给弄丢了。」
我：「……」
他明明答应我不会让崽崽少一两肉，如今崽崽囫囵一整个没了。
我心急如焚。
它可比丢个孩子更容易出事。
机舱门打开，我前脚刚踏出去，抬头看见登机连廊上站着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
他们向我出示证件。
「温女士，有一起国际盗猎买卖珍稀保护动物案件，需要您协助调查。」
本篇完。
爱心猫粮1阅豆
南瓜喵10阅豆
喵喵玩具50阅豆
喵喵毛线88阅豆
喵喵项圈100阅豆
喵喵手纸200阅豆
喵喵跑车520阅豆
喵喵别墅1314阅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