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月后,苏月见再次见到白小芍。
她的情况比上次更加糟糕,眼窝深深凹陷,眼白发黄,长袖长裤也盖不住身上的伤痕。
“苏医生,”白小芍苦笑,“我是不是真的很丑啊?我天生就难看吗?”
“你不丑,”苏月见依旧认真地回答,“你有一双丹凤眼,非常有神;你的鼻梁很挺拔,左脸有个酒窝,右耳垂有一颗痣,很特别,很吸引人。”
两行眼泪夺眶而出,白小芍枯枝般的十指捂着脸:“我又怀孕了,阿布让我找个诊所自己弄掉,不要影响他备考……他还对我动手了……”
苏月见没有安慰她,将消过毒的手垫推到她面前:“来,把个脉。”
白小芍将右手搭在手垫上。
苏月见说:“最近是不是精神萎靡、四肢无力、懒言气短,动一动就出汗。”
白小芍点头:“嗯,你给我开点药吧,我吃你的药有用。”
苏月见合上病历本:“这次我开不出方子,对你没用。”
白小芍愣住了:“苏医生……”
“你先联系父母,把情况告诉他们,做无痛人流需要家属签字。”苏月见的嗓音平稳清晰,她直视着白小芍,“出了中医部右转,去三号楼挂妇产科的号,做个全面检查。”
白小芍怔怔地看着苏月见:“我、我害怕……”
苏月见说:“有种药叫白芍。”
白小芍张着嘴:“是我的名字?”
“对,”苏月见摘下口罩,“养血柔肝,敛阴收汗,主治阴虚发热,适合你服用。”
白小芍眼中再次蓄起水光。
苏月见柔声说:“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摆脱一段不健康的关系,胜过一切名贵的药补食补。
她是个大夫,没有立场干涉病人的私生活,只能点到为止。
白小芍再次落下泪来:“苏医生,我明白了,我会去挂号的。”
看着女孩的背影,苏月见温声唤道:“小芍。”
白小芍回头:“嗯?”
苏月见在病历本上写下一行数字,撕下来递给白小芍,笑着说:“我的号码,做完手术联系我,我给你做白芍当归蜜,独家配方,养血益气,还可以美容生发。”
白小芍破涕为笑,接过号码,重重地点头。
·
下了班才想起来,晚上又有一场相亲。
苏月见长叹一口气,不想去,连应付都懒得应付。
她忽然想起傅问荆,她的相亲对象中唯一一个成为了她的病人,并保持着密切联系的。
有三天没见到傅问荆了,他应该还在忙吧……
苏月见甩甩头,正苦思冥想如何推掉今晚的饭局,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路边,车上下来一个人。
“傅律师?”苏月见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中流露出了怎样的欣喜,“你怎么来了?”
傅问荆回答:“我奶奶说你晚上有场相亲宴。”
苏月见无奈:“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傅问荆刮刮鼻梁,老太太异常关注苏家小闺女的动态,有点风吹草动就立即提醒他。
“可以推掉吗?”傅问荆问,“我找你有些事情。”
苏月见心跳陡然加快:“什么事呀?”
傅问荆说:“我最近在看一些中医学的书籍,有几处不明白。”
苏月见睁大双眼:“你看中医学的书?”
“嗯,我可以分清海金沙和蒲黄,”傅问荆生硬地背出知识点,“蒲黄为鲜黄色细粉,较海金沙色泽鲜亮。质地轻松,易飞扬,无臭,味淡。手捻之稍有滑润感,较海金沙粗糙。”
苏月见忍俊不禁:“大律师,你怎么连这个都背了,真是难为你了,不好背吧?”
傅问荆笑着叹息:“苏医生,是我做的还不够明显吗?”
苏月见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我在追求你,”傅问荆漆黑的眼底染着笑意,“苏医生,可以把今晚的时间让给我吗?”
苏月见愣住了。
傅问荆说:“我想和你去看月亮。”
耳根染上酌酌绯红,苏月见眨了眨眼:“现在才六点半,离月亮升起还有好久呢。”
傅问荆嗓音带着笑:“那就烦请苏医生先为我答疑解惑。”
苏月见眉眼弯弯:“乐意之至,傅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