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同道合的伙伴

妈妈。

饶是季西琛和季东瑾，此刻也瞳孔骤然缩，脑袋木的发胀。

兄弟两望着不远处相拥在一起的身影，眼神逐渐变得呆滞，良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妈妈！

季初听到这个称呼的一瞬间，只觉得来到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都值了。独自一人来到陌生世界的茫然，对未知发生的恐惧，面对三个崽崽的束手无策和纠结……

这一瞬间，季初恍然感觉，好像她就是在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还有着她爱的三个孩子。

“啊……”这个神圣而又珍重的称呼，让季初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决堤。心中那根最紧绷的弦断掉，季初瞬间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手上动作不自觉地收紧，将小宝更深地抱在怀里。

“呜呜呜，小宝……”季初哽咽得说不出话，只剩眼泪顷刻流了满脸。

小宝心里沉甸甸的。

小朋友的心思总是更加细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情感开始有了变化。

他不知道是在那个发烧的雨夜季初把全部的伞给他自己淋得一身湿；又或是在面对疑似人贩子与自己力量差距过于悬殊的陆亦川敢于挺身而出；

还是到今早她不顾一切冲来只为在张红手底下保护到他……

小宝不明白，但他清晰的一点是——

这句妈妈他是发自内心的，由深处在唇边细细碾磨后。

最珍重和真诚地发出的。

小宝拿起刚刚的帕子，学着季初擦脸的动作，将她脸上的泪痕轻轻抹去。纤长羽睫下的眸子里满是认真，仿佛他手底下的是一件被呵护着的珍藏品。

“小宝，我的孩子……”

小宝越擦，季初的眼泪更是绷不住，唰唰地往下掉。

在季初的目光望向季西琛和季东瑾时，两位少年神色复杂，但眼底深处又隐含着一丝期待和渴望。

“我的孩子，过来……我的身边好吗？”

季初话到嘴边，还是将那句妈妈咽了下去。

小宝和他们兄弟两分别对她的情感深度是不同的，季初知道这样急不得，只能等他们自己打开心扉。

因为他们一早就担当起哥哥的责任，与被呵护的小宝不同，他们的心智其实远比同龄人成熟的多，现在自然还多着几分对季初的考量。

季初说完，也在暗自懊恼自己是不是有点心急时，就看见两兄弟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兄弟两一左一右地在季初身侧站定。

季初同样回以殷切的眼神，“最后相信我一次，好吗？”

季西琛微不可查朝季东瑾点了点头，季东瑾的指腹也无意识地摩挲着五角星传来的金属质感。

两兄弟一瞬间的眼神交汇让对方互相明了。

——哥，我愿意再赌一次。

——弟弟，也许我们试着放下吧。

季东瑾和季西琛蹲下身，在季初和小宝的左右两边，慢慢伸开手回抱他们。

“我的宝贝们……”季初将三个崽崽紧紧拥在怀里，身心被崽崽们填的满满的。

在这一刻，母子四人堪堪解开了心结，这一瞬间更是被定格在季初记忆里，直至永远……

但季初也明白，得到崽崽们全身心的认可还是一段漫长的过程，幸运的是崽崽们给了她这个机会。

“哇塞！”周上锦指尖捻上一些块状的铁皮石斛。

即使是块状，但这批铁皮石斛依然不容易被扯断，说明石斛中胶质含量极为丰富。

“啧啧啧……”

周上锦连连惊叹，一边还用一种略带鄙夷的目光看着坐在一旁气定神闲的陆亦川。

陆亦川虽然神色和情绪极淡，可往他们这里投注的目光确是格外的认真。

“不是我说，陆亦川啊陆亦川……”周上锦的视线在季初和陆亦川之间反复横跳，“你有这么好的供货商竟然不告诉我，自己收藏是吧？”

边说，周上锦还做捂着胸口心痛的动作。

“少贫。”陆亦川曲着手指敲击桌面，“你好好收你的铁皮石斛就是。”

周上锦继续将注意放回手中的铁皮石斛，将指尖的一小块送入口中干嚼。

石斛入口初期口感脆硬，细嚼后，黏黏的胶质出来，粘牙的同时口腔还留有回甘，渣碎少得几乎没有。

“极品，极品啊……”

周上锦一边细细的品着，眸中不断迸射精光。此时他虎视眈眈地盯着竹筐中剩下的铁皮石斛，已经将这些看做为囊中之物了。

“季小姐开个价吧。”周上锦扶了扶金丝边框眼镜，笑盈盈地对着季初开口。

周上锦眼尾微微上扬，倒是将商人精明本色展现得淋漓尽致，明明脸上是客气和温和的笑容，但对上他的眼睛，总感觉周上锦已经看穿了对方一切的算计和阴谋。

“三百一斤。”季初一锤定音。

“三百？”周上锦震惊。

饶是周上锦自诩已经算是个“黑心商人”了，在这一刻还是甘拜下风。

周上锦摇摇头，“抱歉季姑娘，这个价格恕周某无法接受。”

季初态度坚决，丝毫不退让，“周先生自己也说了，这批药材质量和品质都在上乘。”

“我想哪怕我的出价是这个价格，周先生也有渠道可以卖出去的吧？”

季初笑盈盈地开口，将一杯茶递到嘴边轻抿一口。

只是在低头品茶的一瞬间，她敛下的眸子暗流涌动。

陆云川不动声色地将季初的试探看在眼里，倒也没有拆穿，他微挑了挑眉，双手交叠饶有兴致地看着季初，期待她之后打算做些什么。

周上锦扶着金丝眼睛，蓦地笑起来，“周某自然是可以出售，只是季小姐知道的，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我的利益又怎么能实现最大化呢?”

季初一听，倒是对周上锦的坦诚有些刮目相看。

“那确实。”季初故作沉思一会，斟酌道。

“但我也不能亏了吧？”季初朝周上锦微微一笑，“这样我的利益怎么办呢？”

周上锦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他也确实没想到季初这么不愿意退让，让交易进展一瞬间停滞住。

周上锦余光瞥到正坐在木椅上好整以暇看着他们的陆亦川，回想到这位老友在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也从未给他介绍过药材的批发商。

那就说明季初与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