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响亮的巴掌

沈嘉甩了甩手中厚厚的一沓毛票。

“我这个人嘴巴不严，说不准哪天就说漏嘴了，要是有条新裙子，说不定我的嘴巴能听话一点。”

沈姗咬了咬牙从衣柜中拿出一块水蓝色的新布，“这是妈前段时间给我买的，现在送你了。”

沈嘉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她接过新布给了沈姗一个笑脸，“早点拿出来不就好了。”

面对沈嘉的土匪行径，沈姗彻底没了应付她的心思。

沈嘉笑嘻嘻地将东西收了起来，全然不在乎沈姗铁青的脸色。

刚来一天就能有这样的大丰收，对她来说可是个好消息，一会儿她就把这些东西都交给顾南廷，免得沈姗再耍阴招。

太平镇外的树林中，顾南廷打了个喷嚏。

一旁穿着白衬衫的青年笑嘻嘻地用胳膊怼了怼顾南廷,“顾营，我听说你昨晚救了个姑娘？那姑娘长得漂亮吗？”

顾南廷不悦地扫了青年一眼。

“漂不漂亮的，你自己去看看？任务还没完成就在这里扯闲篇，等回驻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青年名为赵志远，刚入伍时就跟着顾南廷，是顾南廷颇为信任的左膀右臂。

见顾南廷有些生气，赵志远赶紧收起了刚才的嬉皮笑脸。

“我这不也是替婶子关心你的个人问题嘛，你要是不让问我就不问了。”

“咱们在这儿窝了这么久，总算是抓到那群孙子的尾巴了，我估摸着就这两天咱们就能回去。”

顾南廷嗯了一声没说话，这几年他妈确实没少为了他的个人问题操心。

要不是沈嘉拦了他一下，说不定他要申请结婚的电报已经发回队里了。

一想到沈嘉，顾南廷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一方面他同情沈嘉的遭遇，另一方面他也不齿沈嘉想要利用他攀高枝的行为。

顾南廷眼睛微眯，沈嘉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就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不知道为什么，顾南廷突然有些好奇，沈嘉要是知道自己也勉强算得上她想要攀的高枝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而此刻，顾南廷惦念的沈嘉正承受着来自周兰的怒火。

周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大儿子沈韬不过是出趟差，家里就能出这么大的乱子。

可偏偏造成这个乱子的人还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这让她这个一家之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看你真的是翅膀硬了，竟然能想出这么下三滥的招数抢你姐的未婚夫，果然是没读过书的盲流。”

“要是知道你会把家里闹成这样，当初我和你爸就不该认你！”

周兰一把夺过沈嘉手里的牛皮纸袋摔在地上，里头的怪味豆叽里咕噜滚了一地。

沈嘉惋惜地咂了咂嘴，这小零食也是她从沈姗那儿抢来的。味道还算不错，就这么浪费了还真是可惜。

沈宏山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任由周兰对沈嘉发作。

他也觉得沈嘉这次实在出格，刚刚顾南廷在，他不好多说什么，这会儿刚好让周兰，好好教训教训她。

见沈嘉不说话，沈姗赶紧出来打圆场，她不怕别的，就怕沈嘉一生气，自己昨晚做了什么都抖落出来。

“妈，你别和嘉嘉生气了，子安哥那么优秀，她心里不舒服也是应该的。而且她都说了，她不是故意的。”

“顾南廷也答应说要和嘉嘉结婚了，这么皆大欢喜的事儿，你就别骂她了。”

沈嘉闻言抬头看向沈姗，她知道沈姗这次是真的在替她说好话，可不知道是不是沈姗太精于茶艺了。

明明是好话，她听着也一股子茶味。

但沈家人显然不这么认为。

沈宏山满脸心疼地看着沈姗，“姗姗，爸就知道你是最懂事的。”

沈韬对沈嘉怒目而视，“别以为珊珊替你说好话，我们就会原谅你，但凡你有姗姗一半善解人意，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周兰则抬起手，想要彰显自己作为母亲的权威。

没等周兰的巴掌落下，沈嘉利落地将沈姗拽过来挡在了自己前头。

啪——

伴随着一声脆响，五个清晰的指印出现在沈姗脸上。

院子霎时安静了下来，沈家人呆若木鸡，他们是真没想到，沈嘉竟然会拿沈姗当自己的肉盾。

沈嘉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有几件事我要强调一下。首先，在血缘关系上，我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不管你们想不想认，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其次，我才是受害者，我是盲流不错，但造成这一切的是沈姗那个自私透顶的生母。我在乡下挑粪种菜的时候，沈姗在你们怀里吹电风扇吃冰棍，冬天我手冻得生疮的时候，沈姗在家里烤火吃栗子。”

“她一年到头能换三双新鞋，我一双鞋能穿三年又三年，凭什么我回家了，还要事事都让着她？”

“明明我才是沈家人，我和你们流着一样的血，为什么你们总要袒护一个外人，就因为她是从小在你们身边长大的那个吗？”

沈嘉才不要当什么锯嘴葫芦，就算她马上就要跟顾南廷走了，她也要把原身的委屈全部说出来。至于沈家人会不会有所触动，那就不是她要管的事了。

一时间，沈家小院静的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沈家众人都没想到，沈嘉会突然发难，他们更没想到，一向只知道闹着要吃要喝要漂亮衣服的沈嘉，会说出这么一段条理清晰的话。

就像是有什么人在指点她一般。

沈韬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看向沈嘉的双手，哪怕已经回家将养几个月了，她这双手上被冻伤过的痕迹也依稀可见。

反观沈姗，因为她一出生身体就不好，爸妈和他都将她捧在掌心，从小到大没舍得让她干过一点儿活不说，更是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她。

沈姗学习成绩不好，只念了个初中就没有继续往下读，爸妈舍不得她下乡，求爷爷告奶奶才给她在供销社安排了工作。

可他们舍不得沈姗去的乡下，却是沈嘉从小长大的地方，他们舍不得沈姗干的活，却是沈嘉从小干到大的。

看着沈嘉手上的冻疮印，沈韬心里堵得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