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风渊转头，就看见裴晟站在门口，正疑惑地看着他。
他连忙收起自己的心思，笑着道。
“今日刚好休沐，便过来看看，听说你如今马上就要娶妻，还未来得及说声恭喜。”
裴晟耳朵尖上爬上一抹不自觉的红，故作镇定的点头。
“不是什么大事，堂兄不必放在心上。”
裴风渊笑得温和，又带着一丝揶揄。
“你马上就要成家了，如何不算大事？只是没有想到，你小子平日里看起来冷冰冰的，在这种事情上竟是抢先了我一步。”
裴晟的耳朵更红了，那红甚至蔓延到了脸颊。
他抿抿唇，声音有些木讷。
“堂兄惯会打趣我，如今我……算了，不提这事了。”
裴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干脆直接把话题扔到了一边，转身从小厮手里拿出来一卷卷轴。
“堂兄，这是前些日子大司马送来的，说是最近城周难民堆聚，想让我帮忙，想想解决办法。”
他说到这里，眉宇间难得带了些丧气。
“可是堂兄也知道，我向来耐不住性子，让我上阵杀敌犹可，让我处理这些事情，当真是有些难为我了，不知堂兄可有什么好办法？”
他一脸希冀，甚至眼底还藏着些许尊敬。
要知道，虽然他们两个年纪相仿，可是裴风渊年纪小小就进了翰林院。
那里可是文人聚集的地方，比不得他们这些糙汉子。
裴风渊却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面色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你是说，大司马把这差事交给你了？”
裴晟不明所以地点头，疑惑道。
“是啊，堂兄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裴风渊的目光在卷轴上留了许久，好半晌才长出一口气，摇头道。
“没什么问题，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受大司马信赖。”
要知道这差事他可是托人问了许多次，到最后大司马都没有松口让他去解决的。
如今却轻轻松松地落进了他人手中，且那人还一脸无奈地跟他说非他本意。
如此落差，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垂在袖子里面的手指紧紧捏成了拳，眼底也染上丝丝黑气，裴风渊用尽全身的气力，才勉强扯出来一个笑容。
“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大司马如此器重堂弟，想来竟然是相信你可以完美解决，既如此，那堂弟合该尽自己所能才是。”
裴晟像是被点醒了一样，连连点头，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破天荒的浮现一抹懊恼，恭敬地朝着裴风渊行礼道。
“多谢堂兄点拨，我差点就走了歪路，还好堂兄及时把我拉了回来。”
他说得诚恳，可裴风渊却莫名从中听出几丝嘲讽。
这厢两人交谈，那边裴崇却是看着盒子里面装着的锦服若有所思。
柳氏本就不喜柳清瑛的装模作样，故意开口叹息。
“说起来，当初如果不是出了那档子事，凭着三弟如今的成就，三弟妹也该和我一同前往寿宴的，只是……哎！”
她重重叹息，意在给柳清瑛难堪。
可裴崇却像是被点醒了一样，猛然站了起来。
“大嫂说的对，我确实应该给瑛儿一个名分才是。”
他风风火火地就准备往外走，那样子竟颇有几分愣头青的感觉。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柳清瑛更是眼疾手快地拦住他。
“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裴崇转头，一字一句认真道。
“去写折子，上书给你请封。”
此话一出，整个厅内落针可闻。
好半晌，众人才反应过来裴崇到底说了些什么。
裴晟一改刚才的冷静，大声道。
“父亲莫不是疯了？不过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你把她养在身边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想为她请封，莫不是当真不怕人笑话？”
他又惊又怒，完全失去了理智。
裴崇却是冷下脸来，拧着眉头道。
“她是你娘，我为她请封，有何不可？”
裴晟胸膛不断起伏，眼睛里面裹满凉意。
“她不是！你自甘堕落谎言之中，莫要把其他人想得都和你一样！”
裴崇皱眉，面上写满了不悦。
一时间，父子二人之间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连带着周遭流动的空气似乎都缓慢了不少。
柳氏对于他们父子相争的画面乐见其闻，当即甩着手帕上前。
“晟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爹，做儿子的怎么可以跟父亲这么说话？”
“你娘都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了，如今你爹能走出来，我们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裴晟并不看她，只是冷哼一声。
“他想走出来我并不反对，但是他不能打着对我娘钟情的幌子做这等事情，这样不会让我觉得他深情，反倒是会让我觉得恶心！”
柳氏压下嘴角的笑，又转过头来看裴崇。
“孩子说得也对，三弟，这么多年你过得确实辛苦，可是弟妹当年与你一同走了这么多年，哪怕是看在几个孩子的面上，你也不能这么折辱她呀。”
裴崇亦是冷哼，声音都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我虽不懂风情，可是却还不至于连自己的妻子都认错！”
话虽然是对着柳氏说的，可是眼睛却直直落在裴晟身上。
柳氏目光流转，还想再劝，却被柳清瑛拦住。
“大嫂，这金丝银线你也拿到了，若是没有旁的事情，还是不要掺和我们的家事了。”
她话说得直白，就差直接赶人了。
柳氏面上一僵，笑得有些勉强。
“你说得对，我确实该走了。”
转身的瞬间却在心里骂道。
不过就是一个替身，竟然在她面前猖狂上了，真真是要不得脸面。
送走了柳氏，柳清瑛转头看向剑拔弩张的父子俩，伸手把裴崇拉到一边。
“你今天不是说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还不赶紧去？”
裴崇皱眉，刚想开口反驳，就被她一个眼神堵了回去，只能悻悻离开。
裴晟只当是没有看到他们的眉目传情，冷哼一声就准备带人回去。
不想刚走出两步，就被柳清瑛拉住。
“晟儿，是不是直到现在，你还是觉得我在骗你？”
她眉眼间带着无奈，却不带一丝一毫的怨怼。
裴晟看着她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嫩白小手，目光又在她面上扫了一圈，这才冷笑道。
“既然你说你是我娘亲，那你如何解释，八年了，你的模样却没有丝毫变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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