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抬眸,和她对视了一眼,眼底尽是感激。
主仆连心,她如何不知道柳清瑛这是在心疼她?
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柳清瑛就叫来管家,命他写下契书,又对青竹道。
“如今你已有了孩子,那就不好再入奴籍,这一纸文书也算是你的保障。”
青竹捧着契书,眼眶红了又红。
她自幼和柳清瑛一同长大,也是习得字的。
柳清瑛虽然没有让她入奴籍,但却依旧给了她大丫鬟的月俸。
不仅如此,她还给她辟了一间房。
虽然只有一间,但空间很大,内有隔间,即便是青竹带着她的儿女住下都绰绰有余。
青竹心里感动无以加复,更加坚定了要好好侍奉她的心思。
另一边,裴绰接连几日下了朝就飞奔回家的行为终于引起了宣帝的注意。
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于是直接让人拦下了他的去路。
“裴爱卿神色慌张,这是着急回去做什么?”
裴崇被拦下心有不满,但对方是皇帝,他也只能低头答道。
“微臣回去陪家中妻子。”
“妻子?”
宣帝有些惊讶,联想到最近听到的一些消息,眼底暗色流转。
面色一转,哈哈大笑地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哈哈,好,好一个痴情郎,朕就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
裴崇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并未答话,而是等着宣帝的后文。
果然,下一刻,宣帝就收回了手,故作愁容。
“爱卿啊,今日朕拦下你,实在是情非得已,你觉得,朕的玲珑公主如何?”
裴崇心中警铃大作,想起之前宣帝给自己塞的那些女人,谨慎道。
“公主花容月貌,自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
宣帝并不知道他的想法,闻言,面上愁云稍散,嘴上却还是谦虚。
“你啊,什么时候也学会其他人那套油嘴滑舌的作态了?”
转而却又补了一句。
“那你觉得,朕若是想要给玲珑选门婚事,你可有推荐的人选?”
裴崇心中的弦绷得更紧了,绞尽脑汁地从脑子里挤出他所知道的几个适婚儿郎。
“微臣觉得,户部尚书之子不错,还有林大人也是才高八斗,还有……”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人,可宣帝明显不太满意。
“爱卿推举虽都为英才,但朕的想法是,不局限于世家,广纳贤才,为我儿选婿,你意下如何?”
宣帝一脸都是“我的孩子,值得最好的”的表情,裴崇却豁然松了一口气,低头拱手。
“皇上英明。”
宣帝被认可,面上愁容尽散。
大手一挥,他身后的大太监安总管立马就捧出来一沓文书。
“裴卿啊,这些都是朕派去的人搜寻的英年俊才,你看看,可有熟悉的?”
裴崇刚想推辞,就看到了宣帝那张得意的脸。
想了想,还是接过。
本是想着随意看看,毕竟皇帝也不是真心想让他拿主意。
不想目光一扫,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谢咏之?
他这么会在名单上?
裴崇心下疑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皇上派人搜寻的,自然是人上人,只是微臣心有疑惑,名单上这些人,似乎身份太过低微了些……”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了宣帝笑得更舒心。
“门第不是问题,玲珑骄纵,若是换做世家子弟,只怕不能一直依着她,若是身份低微之人,那就不一样了。”
话说到这,裴崇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皇上这是在给玲珑公主铺路呢!
只是想到刚才看到的名字,他要是委婉提道。
“皇上深谋远虑,微臣佩服,只是公主到底没有见识过这些人,皇上缘何得知,挑选的人就一定是公主喜欢的?”
“嗯?此话怎讲?”
宣帝明显来了兴致,裴崇接着说道。
“皇上拳拳爱女之心让人感动,但若是公主不喜,那终究是徒然,不如将这些青年俊才齐聚一堂,也好供公主挑选。”
“当然,若是公主早已有心仪之人,也可以借这件事情说出来,以免您二人之间出了龃龉。”
宣帝越来越心动,到最后忍不住一拍大腿。
“不愧是裴爱卿,当真是深谙朕意!既如此,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操办,可千万不要辜负朕对你的信任啊。”
裴崇低头应下,转头回家就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柳清瑛。
柳清瑛还沉浸在和青竹主仆相认的愉悦中,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不免好奇。
“你向来不喜欢热闹,怎得今日主动揽了这活?”
裴崇没有瞒她,实话实说。
“我在今日皇上给我的名单看到了谢咏之。”
那个令他女儿死缠烂打的人,他实在是很想见见。
柳清瑛愕然,眉头拧得几乎能够夹死苍蝇,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这人,还真是好手段。”
一面和青梅竹马你侬我侬,一面吊着淳儿不放,如今又搭上了玲珑公主。
一个书生,心思不放在读书上,反倒是放在女人上,真是让人恶心。
裴崇这些年也看惯了用尽手段往上爬的人,谢咏之那点想法,他看得清清楚楚。
“如今皇上命我举办学子宴,到时候我们可以好生观察一下那谢咏之。”
柳清瑛认可地点点头,也跟着一并商讨了一番。
二人气氛融洽,裴绰却是吃尽了苦头。
秦夫子是个严厉的人,裴绰却生性散漫。
之前被裴崇打了几棍,前几天还能强撑着装乖巧。
几日之后,就故态复萌了。
这日,更是直接在课堂上打起了瞌睡。
睡梦朦胧间,冷不丁听到有人在叫他名字。
一抬头,就看见秦夫子正绷着一张脸站在他面前。
他手中拿着戒尺,不苟言笑的样子委实吓人。
裴绰的瞌睡虫顿时就吓跑了。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秦夫子依旧是冷着脸,语调生硬。
“三少爷,麻烦你把我刚才讲述的文章复述一遍。”
裴绰哑然,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
他连念都费劲,哪里会背?
秦夫子见他支支吾吾背不出来,也不含糊,扯过他的手就重重地敲了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