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姐姐，我也疼

姜晚宁离开后栖迟思绪纷杂，久久不能平静。

他怨姜晚宁害得自己被退学，怨她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到医院来看他，为什么不哄他，为什么带着个陌生男人。

想起姜晚宁身后的少年，栖迟心底不爽。

他是谁？凭什么站在姜晚宁身边。

那小子阴气沉沉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他作为姐姐的竹马，有义务保护她不受除他以外任何男性的伤害。

栖迟在心底给自己找到了理由，他自言自语道：“对，我才不是想去找她，只是她那么蠢，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当然，她被骗了也是自己活该，但她万一在我面前哭怎么办，她哭得丑死了，不能让她哭。”

“没错，就是这样。”

他出门询问护士台的小姐姐：“你有看到一个红头发的女生吗？”

姜晚宁那头红发在人群中很是抢眼，再加上她出众的颜值，护士印象深刻。

“哦我知道，那个小美女往楼下去了。”

栖迟继续往楼下走，一路走一路问。

......

“那个红发的女生，她缴费后去了李主任的诊室，712。”

栖迟心忽然一紧。

姜晚宁，生病了？

他脚步加快，几乎是小跑的去。

终于，他找到了姜晚宁。

然后就看到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姜晚宁被那个他认为不怀好意的男人抱在怀里。

气血上涌，他怒吼一声，像是个被抢了肉的护食狼崽子，冲上去便是撕咬。

栖迟被突然这么一打，火气顿时也上来了，发了狠劲还手。

两人便扭打在一起，可姜晚宁丝毫没有要劝架的意思。

之所以没有劝架是因为刚才楠野做了让她不高兴的事，让她不高兴，理应受些惩罚。

上辈子她就是过于心软，太在意别的的情绪感受，忽略自己，最后变得没有自我。

重来一世，虽然还是戒不掉见不得他人苦难的毛病，至少要学会尊重自己，把自我放在第一位，一切感到冒犯的，不开心不愿意的，能拒绝就拒绝，拒绝不了事后也要报复回去。

虽然不善良，但她觉得不过分。

这样就很好。

医院每个诊室都有消毒台，方便医生洗手消毒，她走到消毒台，打开龙头，用流动的清水擦拭着刚刚被楠野哭过的地方。

两人打架打得出奇的安静，但都是拳拳落实到肉，充满暴戾狠劲。

楠野她理解，唯一的亲人出事，心中本就积压着一股戾气无处发泄，可栖迟他是为什么，就因为楠野抱了她一下？

姜晚宁无法理解，算了，无法理解就不理解。

全当他是吃错药了。

两人身量体型相当，又都没有学过格斗之内，所以不存在谁比谁厉害。

这种打法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

楠野罪不至此。

但她没傻到直接去拦，两个少年发狠互殴，她贸然去拦很可能会伤到自己。

想了想，姜晚宁抡起诊室内医生坐的实木凳子，一下下朝互殴的两人砸去。

难舍难分的两人火速分离，纷纷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姜晚宁。

“晚宁？！”

“姐姐！”

姜晚宁平静道：“疯够了没。”

两人的眼睛，脸颊，嘴角都或出血或淤青。

“楠野，我带你去包扎伤口。”

楠野嘴角勾起，然后因为牵动伤口疼得直抽气。

“这不公平！”栖迟软下声线，他眨巴着那双水蓝色的大眼睛，挤出泪花，“姐姐，我也疼。”

姜晚宁看都没看栖迟一眼，冷漠道：“我以为经过上次的事你已经得到了教训，明白装可怜已经对我没用了。”

“你哪来的滚回哪去。”

“姜晚宁，你别得寸进尺！”栖迟恼羞成怒，“我都这么放低姿态了，你还想怎样！不就是以前跟你开了点小玩笑，至于记到现在吗？”

姜晚宁懒得跟他解释，既然给他机会他不滚，那就别怪自己了。

她想起陆风教她格斗术时告诉他的一招。

遇到武力值高于自身的歹徒，双手成掌，握空心拳，双掌同时拍向歹徒耳朵。

姜晚宁这么做了。

栖迟脑袋嗡嗡作响，一瞬间丧失全部行动能力。

外伤包扎通常在急诊，年轻的小护士在给他处理伤口，姜晚宁在一旁作陪，他的小臂上有一道大划伤，鲜血淋漓，周围还泛着青紫色的瘀血。

消毒液倒在伤口上，姜晚宁看着都疼，楠野却一声不吭。

她蹙眉，“怎么打成这样，他用什么搞的？”

栖迟沉默半晌，道：“是你打的，椅子有毛边。”

姜晚宁一愣，轻咳一声扭头看向别处。

夕阳最后的余晖洒在城市的轮廓上，天已经变得蓝黑，街道上的路灯开始闪烁，像是夜幕中醒来的星星。

天色渐晚，姜晚宁道：“没事的话我先回家了。”

“等等！”楠野叫住了她，“要不要一起去看我妹妹？”

姜晚宁想了一下，道：“好。”

重症监护室在另一幢楼，ICU除了特定时间能穿上特制隔离服进病房探视，其余时间只能隔着一扇大玻璃看。

姜晚宁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女孩，她静静地躺在UICU的病床上，周围不断闪烁的监护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她多大了？”

“十五，年底过完生日就十六了，如果没生病她刚好上高中。”

楠野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里面的女孩一样，“你救了萌萌一命，是我的恩人，从今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我会报答你的。”

姜晚宁忽然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萌萌她熬不过这关，你会怎样？”

这个问题有些冒犯，但楠野并未生气，他眼中浮现出迷茫之色，“不知道，我在这世界上就她一个牵绊了，她如果不在了，我大概也熬不下去了。”

“要么跟着她一起走，要么复活她，我只有这两种选择。”

很快，他就自嘲一笑，“你就当我在说傻话吧，人死灯灭，怎么可能复活呢。”

不可能吗？

其实从某种角度上说，她就是死后复活之人。

想到上一世楠野抑郁自杀的结局，姜晚宁心里一动，道：“好，你这条命我收下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楠野微愣，心底划过一道暖流，他觉得姜晚宁就像一束生命中突然出现的光，照亮他灰暗的生命。

他已经可以确定姜晚宁不是那伙人的同党，因为那伙人不会救他的妹妹，他们只希望楠家一家全部死绝。

只要不伤害他的妹妹，任何目的他都能接受。

他道：“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幸福的男孩，他有爱他的父母，可爱的妹妹，但突然一天，他的父母因为得罪了某个利益团体，死于一场人为的意外，他的妹妹因为接触放射性物质患上血癌，少年不甘心，想要复仇，但他太过渺小，光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

“他藏拙，极力向那个利益集团展示他的平庸，就怕招来杀身之祸。你说这个少年是不是很没出息？”

姜晚宁摇头，“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化作龙。”

楠野微冷，目光变得柔和。

他知道姜晚宁接近他抱有目的，但他相信眼前的少女不会伤害他跟他的妹妹，姜晚宁知道楠野故事里的少年说的是自己，他在向她交心。

他们心中彼此默契，但两人谁都没有点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忽然，姜晚宁开口：“既然是自己人，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姜晚宁直勾勾地盯着楠野，他被盯得心底发毛，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喉头滚动，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什、什么要求？”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