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打仗

丹阳城大乱，燕国敌军在城外叫阵。

乐游赶到大牢，“敌军打到城门底下，康老太君已经率领娘子军抵住城门。”

最后一颗金子在指缝间摩擦，淳于菩瑶低头看地上所摆布局，盘算放在哪里是最好的位置，

“急什么，祖母那里得找个好时机。”

上一次偷袭没有吃到好处，反而让突然杀出来的淳于菩瑶牵制，丹恒一向自傲，受了这份憋屈，肯定会想方设法讨回来。

“丹恒至少有三千兵马，老太君经历了两次损失，伤亡过半，现在娘子军兵力不足两千。”乐游担忧，“你确定你有把握能赢？”

兵力悬殊在战场上乃是常事。

想当年，淳于自正的手札上就记过一场战役——太清关死战。

其内容讲的便是祖母与祖父两人一同对抗敌兵，面对比自己兵力多的敌军，将伤亡减到最小，化大军为零，由三人各带领一队逐步击破防护，取得敌军项上人头，为庆国赢得胜利。

小时候不爱看书，却独爱看这一本。常常逃学回家，躲在桌子底下看这本手札。

心里那点想当英雄的萌芽就是那时候长出来的。

忽然，她想到什么，在地上构图端详片刻，勾唇一笑，不急不慢落下手中金子，“看来，不用等很久了。”

乐游一眼认出地上金子所摆，正是丹阳城布防，“既然如此，护好你自己那条命。”

话音刚落，大牢内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她快速躲进老山虎的牢内。

官兵分成两排停在淳于菩瑶牢门外，“淳于菩瑶，你倒是在这里悠闲自在。”何县令咬牙切齿。

“实不敢当，这确实是我最自在的几日。”

“你！”抚平胸中那口怒气，何县令厉声道，“燕国敌军兵临城下，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坐着，真是为淳于大将军脸上抹黑。”

“我爹是有点黑。”不去理会何县令憋成猪肝色的脸，一点点捡起地上金子放进荷包，“脸黑总比心黑强，你说对吧，何县令。”

何县令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背过去。

好在后面有人拖住，替他说后面的话，“淳于菩瑶，老太君在城楼传唤。”

既然是祖母喊她，那她可不能让祖母等久。

淳于菩瑶起身拍落稻草，算是善意提醒，“大牢里还是打扫一下比较好，指不定下次换谁进来。”

何县令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肥肉跟着一颠一颠，格外滑稽。

她率先出了大牢，刚走没两步，一个身影冲了上来，“小猫子？”惊喜的话还未说完，墙上倒映出利刃出鞘的影子。

一手快速反握夺下，插进墙缝里，“怎么？想杀我？”

小猫子手脚并用，扯着嗓子在大牢吆喝，“我要杀了你，给小巴果报仇！”

“报仇？凭你这两下？”她冷笑，“不自量力。”

忽视掉小猫子拼命踢上来的腿，直接扔给后面官兵，“何县令，这小孩疯了，将他关起来，省得出去伤到人。”

“你才疯了！我没疯！我要给小巴果和小莲芙报仇！你就是个骗子！你骗我…”

小猫子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听见锁链缠绕几圈落锁，淳于菩瑶才离开那里。

大牢外早已准备好马，娘子军先锋福月在外等待，对着后面出来的何县令亮出龙头拐杖，拉过淳于菩瑶低语，“老太君挡住第一波攻击，正在稍作休整。”

两人翻身上马，路上，福月为她理清现在形势，“丹恒攻击迅猛，几乎是做了拼死一战的准备，我和云襄两人联手，多次和丹恒对抗，未曾占据一丝有利条件，在他的大锤下只能屡屡躲避，侥幸寻找机会退回城内。”

马停在城下，淳于菩瑶脸上凝重，跟随福月上了城楼，“祖母。”

形势严峻，康老太君摆摆手，“不必寒暄，你来看看这场仗要怎么打。”

尝试过一两次攻击后的失败，康老太君关闭城门，任由丹恒在下面如何呐喊叫阵，她硬是不管不听，等待淳于菩瑶到来。

若换作再年轻二十岁，今日这主角是谁都难说。

可如今，康婵徽想不服老都难，仅这一次败退，就认清和丹恒之间的力量差距。

现在娘子军不足两千人，敌军却有三千，这已经不仅仅是人数上形成巨大的落差，在士气上更加难笼络在一块。

“祖母，别气馁呀。”淳于菩瑶看出康老太君眼底焦虑，坐稳将军椅，有条不紊下令，“先将受伤士兵送到后方，统计出死亡人数和现有娘子军人数。”

“是。”福月得令派人下去清查。

“速编成一路小队，潜伏出城，探清丹恒此次动向。”

云襄领命下去安排。

“淳于姑娘。”陈沐清上前，“我做什么？”

淳于菩瑶近前打量，抬手系好她额前红绸，“等候听令，有你用得着的地方。”

“是。”

屋内人齐齐下去，淳于菩瑶盯着沙盘沉思，右方感觉到有人停下，“祖母，你还有什么指示？”

迟迟没有回应。

她疑惑转头，撞进康婵徽慈爱的目光，“没想到，真有能看到你领兵作战的一天。”

回想起这三年将军府日日夜夜，是永远无处躲避的孤单与寂寥。

曾经门可罗雀的将军府，落魄到无人踏足。府内只剩下她和管家两个人度日，所目之处皆是过往，色彩一旦萧条，就找不回原先欢乐。

她守在府里，等待一天，度过一天，独活一天。

一天又一天，期盼着天亮的希望，落寂脚下月光的清冷。

直到心如死灰…

终于在今日死灰复燃，再次亮起星辉，“我曾说过你是这三个孩子里脾气性子最像我的一个。”康老太君望着天空，“其实不然，你最像你祖父，冷静睿智，肆意洒脱，对不公之事嫉恶如仇，对孤苦百姓有怜悯之心。”

祖父…淳于菩瑶第一次听到。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在淳于自正那里，或者祖母口中听到过祖父一星半点。

史册上寥寥几笔记载，祖父是死于北绛大战，一生勇猛无比，对打仗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常常会在战场上想出奇招取胜，让敌人闻风丧胆。

她有着好奇这个只听过名字，但能让人印象深刻的祖父到底是什么样人，

“祖父…到底是如何阵亡的？”

上面只说是阵亡，并没有详细记载，可照祖母的意思，里面肯定有些不能随便写的东西。

谁料康老太君脸色一沉，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十分嫌弃的略过中间故事，

“喝酒喝死的。”

“………”

这个答案属实出乎意料，淳于菩瑶还想继续追问，城楼下再次响起丹恒的叫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