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是该来了

成亲这日从一早上就开始忙碌，厨房灶火烧到天明，其他绣娘忙着装扮寨子和给贺晚娘装扮，就是那几个小孩子都挨个屋子帮忙，唯独余出淳于菩瑶一个人无事可做。

其实她也不是无事可做，厨房扔给她一块炸肉，轰她去找小猫子们玩，小猫子他们正在帮着搬东西，嫌她碍手碍脚，没空搭理她，就塞了把糖让她去贺晚娘新房待着。

说来说去就是嫌弃她。

众人对她的说辞全都是，“祖宗，你快找个地方歇着，就是给我们帮忙了。”

淳于菩瑶吃着炸肉抱怨，“不就是炸了回厨房，帮忙搬架子差点砸着人嘛，至于这么排挤我。”

哪里都插不上手，心里有怨气，淳于菩瑶打算找贺晚娘好好告状。

突然一道身影从眼前消失，淳于菩瑶追上去，绕过两间屋子，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心中徒然不安，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两日她留意身边所有人，寨子外老山虎加强巡视防御，寨子内忙碌贺晚娘和猛豺结亲，没有人搞什么小动作，一切都正常进行。

越是正常没有事发生，淳于菩瑶越能感觉到大事来临前空气中强烈的波动。

她已经不是那个只凭直觉和冲动行事的小姑娘，经历过置之死地而后生，无论做什么事会先考虑利弊。

这应当感谢宋其渊，商人思维灌输到行军打仗上，同样模式，却能出奇效。

淳于菩瑶盯着刚才那人消失的胡同冷笑，丹恒那里终于等不及了，那就让她先试探一番‘铜壁铁拳’、萧炎礼的开路大军丹恒到底有多厉害。

一锤之仇，是时候算一算了。

嗖——耳旁擦过破音，墙上钉上一颗金子。

“大白天露富，不怕被人惦记？”实际上说完这句淳于菩瑶就开始后悔，这小金子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宋其渊拿手里都嫌硌人，身为他麾下亲自培养出来的‘九钗’就跟随便扔颗小石子一样不起眼。

哪里像她，默默从洞里抠出小金子放进荷包小心踹进怀中，生怕哪个人惦记。

“你要是嫁给爷，拿金子给你打造一身黄金盔甲都行。”乐游悠悠跳下来，鄙夷地扫视淳于菩瑶那番动作，实在太没出息了。

“我要那么重的盔甲上战场作甚，死了还要被人惦记扒尸。”

乐游忍不住翻白眼，很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想什么，关注点居然在盔甲上，难道不应该...

“你这会来，是有什么消息？”

话题突然扯到别处，乐游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即冷声道，“丹恒派遣一队士兵从前路开锋，自己则带领大军从后山上来，最迟戌时便到山顶。”

后山有一段平路，比起前面那条山路确实好上很多，小猫子领着她下山去丹阳城就走的这条路，嫌少有人能发现。

头顶上端有崖壁挡着，看不清大军行动轨迹，防守进攻自成问题。至于前面，寨子里一堆手无寸铁的女人孩子，不需要动手计谋就能得逞。

倒真是一步好棋呢，就是不知道什么人给出的主意，“狗找到了吗？”

“有点信。”

淳于菩瑶蹙眉，‘九钗’行事一向稳准，消息遍布各地，只有你想没有他们查不到，怎会这般模棱两可，“到底是谁？”锐眸横视，阴沉沉地站在暗处质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乐游避而不答，“爷的命令，我只护你一人安全。”

“乐游！”胡同拐弯处响起脚步声，乐游快速离开，淳于菩瑶深吸抚平胸中那口怒气，“大当家忙完了？”

明显感觉到脚步顿住，老山虎缓缓从后面走出，眼里不再嬉闹试探，如剑锋般直刺，“你到底是谁！潜入三猫寨是何居心！”

“是敌是友，大当家心中早有较量。”淳于菩瑶走过他身旁，低声警示，“大当家能看清我，为何看不清别人。”她径直走过。

“我不管你是谁，若你想对三猫寨不利，我必杀之！”

风刮过衣角，暖了半边身子，“听说今晚会很热闹。”

“你什么意思？！”老山虎追上去问，转身看见淳于菩瑶走进贺晚娘的新房，愤恨地砸向墙，老山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暗道不好，朝着后山方向跑去。

月挂升空，前院正处于一片热闹。

跨过火盆，拜完天地，新娘由小莲芙她们送入洞房，猛豺被压着留下喝酒。

眼巴巴瞅着人离开，猛豺心中不愿，抓住那几个留下他的小兔崽子们打了一顿，最后老山虎以大喜之日为由阻止闹剧。

“小东小西他们呢？”

酒过三巡，醉蒙蒙的猛豺才发现少了两个人。老山虎酒杯搬完，时刻盯着对面动作，“后山撒尿。”

猛豺顾着喝酒，眼神来回往新房方向瞥，心思早飘了，应付完一两个来敬酒的，烦闷地朝老山虎抱怨，“都上天了，还要喝到几时？”

那点小心思谁能看不出来，老山虎懒得理他，一把将他按住回去，“急什么急！夜还长呢。”

虽然心生不满，猛豺心不甘情不愿坐下，一碗酒下肚，注意到老山虎情绪不对，顺着目光看向小猫子那桌。

寨子里小孩不多，小莲芙陪着贺晚娘，小猫子、小巴果...和淳于菩瑶坐一桌，三人因争抢最后一个大鸡腿正闹着。

猛豺瞬间了然，贱兮兮凑过去，“大哥，你是不是看兄弟成亲也着急了？”

不用问光看那副样子老山虎就知道猛豺心里想什么龌龊东西，一个巴掌拍过去，“老实地对晚娘，别一天胡心思！既然娶了人家，就要负责！”

“那当然，我才不会辜负晚娘呢。”

这时，淳于菩瑶端着酒盏过来，“二当家，我敬你一杯，愿你和晚娘白头共首，早生贵子。”

猛豺憨憨喝下。淳于菩瑶重新倒满，绕到老山虎这边，“我借这个机会感谢大当家救命之恩。”

老山虎端着酒杯迟迟没有喝，冷色凝视她，似要看出这酒水里是否掺杂什么东西，又或许，她出于什么目的过来。

猛豺猛地在后面推了老山虎一下，老山虎不设防，差点撞到，淳于菩瑶迅速后退，酒水洒在两人衣服上，老山虎怒斥，“老二，你干什么？”

后面咯咯笑声。

老山虎正想发难，忽然，小西急匆匆跑过来，趴在老山虎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老山虎脸色当即黑脸，来不及多问，拉过猛豺交代，“你去晚娘屋内待着，保护好晚娘，听到任何声音都不准出来！”

猛豺喝得找不到北，嘴里胡言乱语，“我当然...会保...护...护好晚娘...”小西半抱着往新房方向拖。

院内一切如常，所有人高兴地沉溺在喜事里。

寨子后面燃燃升起红光，照亮黑昼夜空，誓要为喜事添上抹浓重色彩。

淳于菩瑶仿若什么都没发生，喝尽杯中酒，望着远处惊飞的秃鹫呢喃，“是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