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没有钱，就不要来缴费，后头排队的人哪个不是等着交钱救命的？”

“你拿着一张空卡来，不是在耽误我的时间！而是在耽误你身后那些人的时间，耽误病人们的时间！”

“怎么你家人的命是命，别人家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拿人命当儿戏，真是恶心！”

她话音一落，在我身后排队的人们便都激动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推着嚷着将我挤倒在地。

“真是丧良心，没钱还来耽误时间。”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简直是丧尽天良，活该她家里人生病，也活该她没钱治病。”

夹杂着恶意的辱骂从四面八方涌来，潮一般压得我喘不过气。

可我却没时间在意，只是连滚带爬地狼狈起了身，不管不顾地又挤到缴费窗口。

几乎带着了几分恳求，颤颤巍巍地冲着窗口的小护士开了口。

“不可能，这张卡里不可能没有钱啊！这卡里的钱是我的结婚钱！这是我辛苦攒的所有积蓄！您再看看，是不是医院的收费机器出了问题啊！”

她不耐烦地将卡拿了过去，又刷了一遍以后脸色大变，随手便将我的卡扔了出去，声音也提高了几倍。

“空卡，空卡还听不懂吗！”

“这卡里没有钱，一分都没有，你别在这里装疯卖傻，耽误大家缴费了！”

我心跳如鼓，耳朵也嗡嗡地发着响，不死心似的打开了手机银行。

却发现余额页面，数字全部变成了0。

从大学毕业以来，我辛辛苦苦攒的十五万，一夜之间像是蒸发了一样，一分也没有剩下。

一想到病房里被病痛折磨着，好不容易才有一线生机的外婆，我彻底慌了神，双腿瘫软着跪在了地上，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

“怎么会……卡里的钱怎么会没？”

这张卡是我和周景然的共卡，用来存结婚的基金，当初办卡的时候，我就说过要办理扣费短信通知，可周景然却说花这样的短信钱不划算。

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我的十五万，加上他的十五万。

如今竟然一分不剩，除了他，我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能转走这笔钱。

可他却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没有和我说这笔钱什么时候转走的，也没有和我说这笔钱花在了哪里。

我抹了抹眼泪，像是疯了一般地给周景然打去了电话。

一个又一个，又同样的石沉大海。

真的同那女孩说的一样，周景然今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接我的电话，也不会回到我的身边。

一时之间，我竟有些无助，甚至头脑发蒙地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只能握着那张空卡，呆坐在原地，像是丧家之犬一般狼狈。

可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医院大厅的广播便喊了起来。

“198病房的病人颅内出血，请脑外科专家，神经内科专家前往急诊室！”

整整播放了三遍，只要是个人都能明白这场手术有多紧急。

我看见周围的人有的摇头，有的惋惜。

可我却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只像是得到晴天霹雳一般喉头一哽，像是要呕出血来。

198病房，正巧，是外婆住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