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救，我救。”

“医生，我求您，我求您……”

“求您救救我外婆，我有钱，我有钱的。”

可他还是不开口，只是伸出手来拽我，眼睛连看都不敢看我，犹豫了半天才对着我说话。

“孩子……你外婆的情况你是知道的……”

“她腿脚不好，肺部也有毛病，如今被车这么一撞……几乎是无力回天了。”

“即使是接着治疗，也不一定能有一个好结果。”

“万一到时候人留不住，钱也没能留住，孩子……你怎么办啊。”

“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是想最后拼一把，还是让你外婆舒舒服服的走……”

其实他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外婆本身身子骨就差，如今被车撞这么一下，更是雪上加霜。

可我舍不得，舍不得外婆走。

毕竟这世上，我只有外婆，外婆也只有我。

小的时候我被亲生爸妈扔掉，外婆没有嫌弃我是个女孩将我捡回来抚养长大。

她没放弃我。

我就再也不能放弃她。

于是我跪了下来，重重的磕着头，声音哽咽地求着医生。

我从兜里掏出已经碎了屏的手机，颤颤巍巍地打开了相册，一张一张地给他看我和外婆一起拍的照片。

“医生你看……这是我第一次的三好学生，外婆借了隔壁家大叔手机，给我俩拍的第一张合照。”

“她说女娃，只要上了学，就总有一天能出息。”

“还有这张，是我考上了大学，外婆从山里送我来学校，在校训石面前和我一起拍的合照。”

“还有这些！是每年过年一起包饺子的时候，留下来的照片。”

话说到这，我早就哽咽得说不出声，只能低着头，任凭眼泪都砸进沁满消毒水味道的地板里。

“有句话说。”

“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

“所以不用再考虑了，不论要花多少钱，我都拿得出来，就算真的拿不出来，哪怕我去借，去卖血，也都成。”

“我只求您能，救救我外婆。”

“这个世界上，我真的只有她了。”

我泣不成声，连头也不敢抬，生怕医生再说出些什么让我崩溃的话。

可空气静了半瞬后，只是有人轻轻叹了口气后便将我扶了起来。

“孩子……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拼尽全力也会去救你外婆。”

“但……”

“我给不了你一个承诺。”

我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但只要有他一句话，只要他说会拼尽全力去救外婆。

我就还有几分希冀。

外婆在一天，我便在一天，若是外婆不在了，那我才真的算得上一无所有了。

重症监护室里，我隔着玻璃远远地看着外婆，她浑身裹着纱布，脸上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针线，我不忍心再看，只好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明明在我记忆里，那样高大，可以靠着捡垃圾将我养大的外婆，怎么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却又渺小得像一粒尘埃呢。

我拖着踉跄的身子，双目无神地去窗口缴费。

可窗口收费的护士摆弄了好半天，突然皱着眉头将卡给我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