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合同，太阳都下山了。
顾绍对凤喜道：“今天没有时间干别的了，得明天再来一趟。”
凤喜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回去的路上，凤喜坐在摩托车后面。
刚出城就是坑坑洼洼的乡村公路。
顾绍的车技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经常不会拐弯，前面有沟也直闯，把凤喜颠得只能抱住他的腰。
*
凤媛和王牡丹还在城里卖牛仔裤。
想象中一天可以赚两百块的场景没有出现，吆喝了一天，只卖出二十来条。
“是不是凤喜骗了我们，她们以前不是在这里卖的？”王牡丹问。
凤媛也是恨得直咬牙：“如果是这样，那晚上回去我找她算账！”
“太阳都下山了，咱们回去吧，不然错过最晚一班班车，晚上就要露宿街头了。”
“只能这样了。”
在他们收拾牛仔裤的时候，一个骑自行车的中年女子路过，女子到了她们跟前就把车停下来了。
王牡丹以为她是要买牛仔裤，不由地吆喝起来：“妹子，买条牛仔裤不？”
中年女子道：“我买过了，我是看你们面生，所以停车看看，不然我以为我眼花了，你们不是前段时间在这里摆摊那对母女吧？”
王牡丹和凤媛面面相觑。
看来凤喜没有骗他们，她和张丽霞之前确实是在这里摆摊。
王牡丹道：“那对母女是我的妯娌和侄女，我是听她们说牛仔裤卖得好，这才来这里摆摊的。”
中年女子叹气道：“那你们可能错过了时候，咱们这一片大多数人都买过了，再说你们是同一个地方进货的吧？这种款式大家都有了，你们最好到其他地方摆摆看。”
中年女子身上就穿着牛仔裤。
凤媛也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附近的人大多数都穿着牛仔裤，可能就是凤喜她们卖出去的那些。
王牡丹和凤媛后知后觉地道：“那我们明天要换一个地方摆摊了。”
母女二人费了好大劲，终于将剩下的牛仔裤扛到家。
得知他们在县城摆了一天，就卖了二十条的时候，凤家二老以及凤铁树都气坏了。
“不是一天可以赚两百的吗？我连棺材本都投进去给你了，你就卖了二十条？”
王牡丹解释：“那是因为那一片区的人都有牛仔裤了，明天我和凤媛换一个地方摆摊就好了。”
凤铁树道：“剩下的你们必须全部给我卖完，否则我就把卖了！”
*
翌日。
凤喜今天学聪明了，没有穿裙子，而是穿了条牛仔裤。
顾绍来接她的时候，她大方地跟他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跨坐在后座上。
然而，又是那该死的启动杆，踩了好几下，把她颠得一直往他身上贴。
凤喜以前都是穿小背心，但去过几次城里之后，发现城里的妇女都穿胸罩，她便也穿上了。
哪怕有胸罩隔着，她都觉得他的背硬邦邦的。
他俩骑着摩托车从凤家路过，正扛着三大袋牛仔裤的王牡丹和凤媛不禁尖叫出声。
“那不是顾绍和凤喜吗？”
“他俩怎么一起骑上摩托车了？”
王牡丹在后面喊：“凤喜、凤喜！”
替我载一下牛仔裤出路口啊，太重啊！
但顾绍和凤喜都没听到，一溜烟就消失在路口了。
凤媛咬牙道：“骑摩托车就是威风，等赚到了钱，我也要买一辆！”
*
凤喜和顾绍今天要去工商部门注册了。
事前要准备很多资料，还要填各种表单。
填表的时候，凤喜见顾绍在一旁看着，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紧张，一会儿担心填错，一会儿又担心自己的字丑。
“顾绍大哥，要不你来吧？”凤喜道。
顾绍笑了笑，还鼓励她：“别着急，慢慢填，出错了也没关系的。”
凤喜的心里又是一阵触动，她很久没有被人这么鼓励了。
刚触动，胸口的葫芦就热了，凤喜悄悄打开看：【任何一个男人在追求你的时候，都会对你好，别恋爱脑！】
凤喜：……
好不容易填好，交到窗口的时候，窗口的工作人员翻了一下表，轻飘飘地道：“身份证。”
凤喜和顾绍面面相觑。
他们只有户口本。
去年九月，国家颁布了身份证管理条例，要求全国居民办理身份证，从北市和沪市先推行。
榕安县虽然也在宣传这个事，但是好多人没有重视。
凤喜问：“可你文件上面不是说，户口本也可以吗？”
工作人员道：“现在政策变了，经商人员必须要用身份证，你们回乡里的派出所去办吧！”
二人只好先回乡里办身份证。
等了两天，总算把身份证办好了，顾绍和凤喜又来到县里。
今天也办不了，缺房东的身份证。
只好回去找房东要身份证。
再一次来，工作人员又说缺谢玉泉的身份证，因为他也是合伙人，必须要有。
凤喜有点火大，“那你怎么不一次性说清楚？”
顾绍拦着凤喜：“谢玉泉可能在省城，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明天送过来。”
第十天，总算把所有资料都凑齐了。
可窗口的工作人员看了表格，又给他们退了回来：“法人是凤喜对吧？你结婚没有？”
“没有。”
“那父母的资料也要填上。”
凤喜道：“我父亲去世了，母亲的资料已经填上了。”
“那你回乡里扯个证明，证明你父亲去世了。”
凤喜：“我父亲好些年前就去世了。”
“所以要证明啊。”
凤喜气极了：“你们这不是刁难人吗？”
工作人员轻飘飘地看着她：“不好意思，这是规定。”
一直表现得逆来顺受的顾绍开口了，“同志，别太过分！”
工作人员道：“我说了这是规定，你们就说办不办吧，厂房都租下来了，也不差这一步是不是？”
凤喜气得脸都红了：“我难道要把父亲的骨头挖出来给你看吗？”
工作人员仍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倒也不用，你就回村里让村长写个证明，盖个章就行了。”
凤喜问：“那到时候是不是还要村长的身份证？”
“理论上来说，是的。”
“你……”凤喜气得想把工作人员前面的笔盒给砸了。
顾绍把她拦了下来，先是挡在她面前，然后面对工作人员：“你叫什么名字？”
工作人员问：“你别我叫什么名字，我说的事情你照办就是了，只要有死亡证明，我保证就给你办。”
顾绍扯过工作人员面前的本子，工作人员不知道顾绍要干什么，急得大叫：“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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