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告诉我？"凌霜声音发颤，眼底似乎有晶莹一闪而过，“我以为老师永远不会原谅我...”
卫衍盯着她看了半晌，直到凌霜眼底露出疑惑他才如梦初醒。
转身走到桌前掩饰着情绪，片刻后才道：“我并没有把握，原本有菜菜出面，已经足够让霜刃科技的这次直播打响名头。朱院士……如果他不来，我不想让你失望。”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鲜少有这么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
身为卫氏名不正言不顺的继承人，他总是带着光芒，而那光芒在某种时候又会幻化为尖锐的刺。
凌霜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眸光也柔和了许多。
和她相处不多的人总会因她的冷漠误会她刻薄、难以相处，但事实上，仁慈和善良是她性格中的底色。
“无论如何，多谢。”凌霜起身，语带感激。
她很清楚，以卫衍商人的身份要见到朱院士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更不用说提出这样冒昧的请求。
就算是她还是朱院士学生的时候，都没有把握说动老师。
更何况，她还是这样的身份——科研的背叛者。
而其中的艰难，卫衍居然丝毫也没有提及，甚至眼下也并不打算说的模样。
她甚至要怀疑卫衍是在做慈善了。
当然，早在他拿出七三分的合同跟她签的时候，她就已经怀疑卫衍在做慈善。
“谢什么？”卫衍转身，脸上已经是无懈可击的傲慢和漫不经心，“你我之间的关系已经用不着‘谢’字来表达了，好好工作，好好赚钱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凌霜满腔的感激就这么被打散。
她重新缓缓坐回沙发上，沉默片刻才找到自己的语言：
“如果我的好好工作，是连老师的出面都包含在内，那么七三分的分配对我来说是不是还少了点？”
她平静地与卫衍对视，险些让卫衍以为一开始涌动的情绪是他的错觉。
片刻后，卫衍自暴自弃的避开视线，“合约已经签了，凌小姐如果有意见，等三年后续约的时候可以再谈。”
凌霜差点被气笑。
“好了，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去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俯身拉起凌霜的手，像是很不耐一样将她扯着往外走去。
两人一路走出别墅，穿过草坪上带风的夜色，手腕相握处的那一小块皮肤像是火种，烧得连夜色都滚烫无比。
夜半，凌婉从卫家别墅起身，走到阳台拨通凌时茂的电话。
“爸爸，我跟阿昭已经订婚了。”
电话那头凌时茂口气不太好，“连我这个父亲都没出席，算什么订婚宴。”
凌婉微不可见地攥紧手掌，订婚宴女方父亲不出席，的确于理不合。
可卫昭并不愿凌时茂露面，凌婉不愿在这种小事上跟他闹分歧。
所以这会被凌时茂责怪，凌婉口气却仍旧平稳甚至带着点滴笑意，“爸爸，凌家遭受重创，今时今日早就不能跟卫家相提并论。
如果不是阿昭喜欢我，爸爸觉得自己难道有机会跟卫家一起开发产品销售吗？”
凌时茂口气肉眼可见地变差，“既然如此，你还给我打电话干嘛。”
凌婉轻轻叹气，“爸爸何必说这种气话，我和凌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又怎么会真的眼看着凌家跌落阶层？”
凌时茂沉默，凌婉继续道：“只要我在卫家站稳脚跟，凌氏还怕没有机会吗？”
良久，久到凌婉差点以为凌时茂已经挂断电话了，那头终于沉沉开口，“你要怎么做。”
凌婉勾唇，“爸爸，凌家虽然最近遇到波折，但底子还在，在卫家眼中还有价值。
但是，如果凌家出了一个坐牢的犯人，那就不是波折而是污点了。”
电话那头呼吸声骤然沉重。
如果是以往，凌婉早就换了话题生怕惹怒凌时茂。
但眼下，她语气仍旧轻快。
仿佛这场并不完美的订婚宴，还是给了她某种质的改变。
“爸爸，把别墅转给凌霜吧，妈妈对凌家来说，远比我们想象的重要。
尤其是，卫伯伯是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亲家身上有污点呢？”
凌时茂语气发沉，“凌霜的那些蠢话你真的信了？”
凌婉沉默片刻，“爸爸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凌家无论如何不能有一个坐牢的女人。”
许久，凌时茂冷笑，“很好，婉婉，爸爸教出了一个好女儿。”
啪——电话被挂断。
凌婉看着在黑暗中发亮的手机，无力地靠坐在躺椅上。
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在走下坡路，自己却无力阻止，什么也不能做的感觉实在太差了。
为什么，为什么凌霜被她抢走爱人，被她踩入泥里，却还是可以挺直脊梁？
难道她做的一切对她来说半点意义都没有吗？
翌日，卫氏总部。
卫昭一到办公室，秘书就迎上来，“卫总，董事会的董事都到了，今天要开股东大会。”
卫昭脸色不太好看，“今天不是开股东大会的时候。”
身后龙董语气不善，“只要三分之二的董事发起，随时可以召开股东大会。”
卫昭心头涌上不详的预感。
会议室里，诸位股东按次坐好，龙董点了点人数，“卫衍这小子怎么没来？”
卫昭眉头剧烈一跳，“卫衍已经离职，内部的股东大会跟他没有关系。”
龙董呵呵一笑，“你还不知道吧，卫衍手里有三个点的卫氏股份，他也是股东，股东大会他当然可以出席。”
卫昭脸彻底沉了下来。
他还以为卫衍是真的下定决心脱离卫氏，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龙董很快拨通卫衍的电话：“衍小子，今天卫氏开股东大会，你手里有卫氏股票吧，赶紧来会议室，叔叔伯伯都在等着你呢。”
电话那头，卫衍的声音仍旧淡漠平静，丝毫听不出他被卫氏放逐的恨意，抑或是昨日大出风头的得意。
“卫氏的股份？我都忘了，等会我就出售掉，股东大会我不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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