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集体离职

说这话时，他感受到内心无比的畅快，仿佛多年的压抑一朝发泄。

仿佛终于可以将居高临下的卫衍打败！

他甚至激动得手心都在发抖！

卫衍却笑了，那笑很怪，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如释重负，还带着一丝饶有兴致的笃定。

卫昭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不对。

“大家都听清楚了吧？”卫衍笑意渐收，转身视线在会议室众人脸上扫过。

“卫氏虽然已经有了近千人的规模，距离上市看似只有一步之遥，其实本质上还是一个毫无规则和专业可言的家庭作坊。

在卫氏，你们的规划与专业态度不重要，只有一个人的意志能成为企业意志，在以前，那个人是我。而以后……”

会议室众人无声地交换着视线，明明寂静一片，卫昭却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卫衍，你什么意思！”

他想说些什么来狠狠地反驳卫衍，可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无措地看着凌婉。

卫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这次你要开除叶小平为你的错误决策遮羞，下一次呢？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话音落下，卫昭敏锐地察觉会议室里其他员工的视线都变了。

他知道这会他应该义正言辞地说绝不可能，他应该说一些鼓舞人心的话譬如大家都是兄弟姐妹。

可对着卫衍，他无从开口。

因为他确实就是这么认为的，下次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将卫衍一脚踢开！

他怎么可能说出自己都不认可的话？

“这种将权力凌驾于尊严和规则之上的企业，我不认为有让我留下的意义。”卫衍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会离开，至于零售中心……”

他转向叶小平，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庞。

叶小平猛地抬头，她想起那些加班到凌晨的日子，想起自己为了得到A的绩效不得不昧着良心说谎的时刻。

“卫少，我跟您一起离开。”

其他员工也纷纷站起身，他们的眼神从最初的哀伤惶恐逐渐变成坚定。

“我也跟着卫少。”

眼见事情闹大，卫昭手足无措，还是凌婉站出来。

“大家先冷静。”她安抚地拍着卫昭，脸上的笑容仍旧无懈可击。

“情绪上头的时候做出的决定往往都是不理智的，卫氏虽然不是完美的企业，但在业内绝对算得上好东家。

离开了卫氏，下一份能不能找到更好的工作还不知道。更何况大家就这么离开，就不怕背调的时候不好听吗？”

方才还激动不已的众人顿时神色一僵。

凌婉声音更加轻柔：“卫氏再怎么不好，对员工总是关照的，大家想一想平时的福利，再想一想现在就业市场有多恶劣。有些决定，是不是该慎重？”

众人脸上俱都浮现出迟疑、犹豫。

叶小平率先开口：“卫少，我跟您走，反正我都已经被开除了。”

另外一个成员也接话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既然已经开口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再留在这里以后也是被穿小鞋的命，还不如走了干净。”

卫衍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唇边浮现微不可见的笑意。

他没再多说什么，亦没再试图劝说那些明显拿不定主意的人。

这一回，他要将凌霜捧上高位，要的是精兵强将。

连局势都看不明白的人不需要留在他的队伍。

卫衍大步离开会议室，“要离开的人，现在可以提离职流程了。”

话音刚落，他手机系统听到连续几声叮咚的提示。

零售中心的十几位员工接连提交了离职申请。

身后是卫昭愤怒的喊叫：“给人事发通知，今天离职的人全部拉入行业黑名单，我要他们在A市混不下去！”

卫衍听着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愉悦地划开审批页面。

最先跳出来的离职申请来自零售中心产品研发经理——凌霜。

他将所有离职申请一一通过，多好啊，如果不是卫昭闹这么一出，他还不知道怎么让凌霜的离职申请浑水摸鱼地被通过呢。

在他们从会议室走出办公楼的一小段距离，众人的离职申请以飞快的速度被审批通过，结束流程。

叶小平捏着手机点了下人数，“卫少，还有将近四十个人选择留在卫氏。”

卫衍捏着手机漫不经心地点头，将他们通通拉到一个群里。

“只有十几个人，这段时间要忙一点了。”

卫衍刷刷发了几个文档在群里，潇洒地冲他们挥了挥手，“三天后我要召开神经元再生剂的新品发布会，同步通报糖尿病贴剂的开发进度，以及十六款产品的完整应用与规划，你们加油准备。”

众人齐齐怔愣，低头去看手机上的群名：【霜刃药业】。

突如其来的惊喜砸中每一个人。

原以为离开卫氏之后好歹得空窗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新工作了。

而且……

有人点开了群成员名单，“凌霜也在这个群里。”

“卫总说要发布的产品不会就是凌霜的那十六款药品吧？”

“肯定是，霜刃药业的霜不就是指凌霜吗？”

这这这……

几人交换一个眼神，俱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激动。

他们其中大部分都是一直跟在卫衍身边的，卫氏为什么能有今天的规模他们比谁都清楚，靠的就是凌霜的产品。

卫衍来这一手，根本就不是他脱离了卫氏，而是卫氏脱离了他！

“李哥，他们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他们，带上他们一起？”

李余摇头，“卫少没管他们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咱们还是别管这么多，先做好自己的事情。”

留在卫氏的几十号人灰头土脸地听着卫昭发脾气，一直忍到晚上九点才被允许下班回家。

几人结伴同行的时候说起了离开的人，“还是年轻气盛，脑子一热就冲动了。

卫总虽然不靠谱，但卫氏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平台，留在这里总比当无业游民好。”

“是啊，他们就这么走了，说不定今年都找不到工作。现在这个行情空窗半年跟判了死刑一样，总是要为自己的未来着想的。”

就连卫昭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