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开始庭审

凌时茂心惊了一瞬，却又飞快压下。

“你有什么主意？”

凌婉像是没看出他眼底的复杂一般，“国外有一位约翰逊博士，曾经因为手握多项研究专利而备受追捧，直到他的妻子爆出他有依靠兴奋剂刺激灵感……”

停顿片刻后，凌婉意有所指地微微一笑，“其实天才依赖精神类药物已经是业内的惯例了，在国外甚至是大受追捧，只是群众会没那么信任她而已。”

凌时茂眉头拧得越发紧，“我们没有证据。”

“当然不需要证据，”凌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得眼儿弯弯，“搜集证据是警察要做的事情，我们只是提供查证的方向而已。”

凌时茂负手原地踱步几圈。

凌婉也不急，安静地等在一旁。

直到凌时茂下定决心般停住脚步，“既然要做，那就别让她有翻身的机会。”

凌家的攻势既凶且猛，凌霜看到的视频仅仅是冰山一角而已。

至少在一系列所谓的证据和事实发出去之后，不到一个小时就在互联网卷起风暴。

热度最高的就是一张凌霜的研究生证件照，华大充满辨识度的学生证上，衬得她眉眼愈发浓烈。

眉毛是天生不用修饰的远山黛，眼尾微微上挑却不显媚态，意气风发得像把开了刃的唐刀。

唇色终年泛着失血的淡粉，偏生嘴角天生上翘，不笑时也像噙着三分傲气。

科研和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素来就是最容易招致污言秽语和下流猜测的组合。

尤其是这张照片之后还附上一张模糊的动图，药房监控画面里，一个远看模样秀美清丽的女子正从GUCCI手包掏出一大盒药物。

配上附在后头的凌霜手中拥有的一长串占满一整个屏幕还挤不下的专利名称，更是让人不住骂她脑子都被脸给吃了，做假做得太不尊重人的智商。

凌时茂夫妻俩假装痛心地表明凌霜精神不稳定的视频，反而被压到了第三位。

下面网友的评论更是难听至极。

【又一位学术妲己，求求了下辈子让我当个女人吧，不用为了论文和研究掉头发，两腿一张哼哼两句就是一篇SCI】

【女人情绪不稳定就别搞科研了，现在害死人，她怎么不去死！】

【身为学生靠美色上位，身为研发人员靠磕药来研究，身为养女靠告自己的养父母来赚钱，这个女人怎么能毒成这样。】

【背后的大佬是谁扒出来了吗？求求看我一眼吧，我不要十六项专利只要挂我个名就行。】

【楼上这也要卷吗？市场就是被你们卷坏的。】

其恶毒的程度，连江川都不忍心看下去。

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不愿意让凌霜以太过激烈的手段去对付凌家。

这个社会，要毁掉一个女人实在太简单。

要想在舆论之中占据优势地位，只有收敛你的智慧、强大、勇敢，表现得温顺、善良，才能得到众人的拥护与同情。

好在凌霜并不知道网上的这些恶臭的评论，她三步并两步冲入电梯，雷厉风行的姿态跟江川试图为她设计的温柔丝毫不搭边。

电梯门打开，凌霜快步走到实验室门口去开门。

“嘀嘀嘀——”大门响起密码错误的警告提示。

凌霜动作一僵，不死心地又试了一遍。

实验室的密码居然改了？

大门从内部打开，助理小蔡从门后探出头，看见凌霜，露出果然如此的窘迫。

“凌……凌经理，刚刚收到上级指令，暂时取消您的实验室权限。这段时间您怕是，要在别的地方办公了。”

像是一盆冷水浇到头上，凌霜紧握拳头。

一瞬间的愤怒过后，凌霜飞快地冷静下来，迅速转身，掏出手机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地按下一个号码。

“卫衍，我要一间新的实验室。”她听见自己声音里罕见的颤音，"现在。"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忽远忽近，直到两道重合的声音响起：“城南路十二号，有我大学时自己搭建的实验室。”

卫衍举着电话，不紧不慢地从拐角现身。

“走吧，凌小姐。”他冲着凌婉微微侧身，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很高兴你在这种时候能想起我，虽然——”

见凌霜快步朝他走来，卫衍勾唇一笑，在走廊的顶灯下居然显出几分落寞，“那间实验室很久没用，设备器材都很老旧了。”

凌霜脚步很快，“对实验室来说，智慧的主人比精妙的仪器更重要。”

卫衍无声笑了起来。

高傲的女人总是难免让人觉得反感，可凌霜似乎不在其列。

这个女人，仿佛天生就该高傲地活着。

市中级人民法院第三审判庭，下午三点，庭审如期开庭。

凌霜是在最后一分钟前由卫衍护送着到达法院。

网上关于凌霜的攻击已经愈演愈烈，迫于压力法院公开了这一场庭审的过程。

评论在凌霜的高跟鞋扣地的瞬间如井喷般爆发！

“她居然还敢出现，贱人！别人都因为她的药死了，她凭什么还敢直着腰站在这里。”

“穿得这么骚，一看就不是正经搞科研的，就是这种人在各行各业做毒瘤，搞得我们女性的职业化道路越来越难走。”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

凌婉坐在听众席，一直用手机关注着网络上的动向，一边带着志得意满的痛快去打量凌霜。

多少个午夜梦回，凌霜失败落魄、颓废如丧家之犬的模样组成她最香甜的梦境。

可惜让她失望了。

凌霜步子虽然迈得快，却不见丝毫焦躁与恐慌。

她仍是一身简单的职业装，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隔着这么远仿佛还能闻到她身上关于实验室的冷香。

哪怕被充满恶意的眼神窥视，她仍旧微微扬着下巴，仿佛这些人不是在等着审判她，而是在等着膜拜她的研究成果。

凌婉无意识攥紧了手指。

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又立刻放松，刻意扯出一个淡然的笑。

没关系，这会凌霜越是骄傲，一会败诉时才越能取悦她。

“原告，请开始你的举证。”

法庭内的窃窃私语随着锤子敲下骤然消失，众人视线齐刷刷射向坐在原告席的江川和凌霜。

两人对视一眼，江川起身，微微鞠躬向法官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