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声轰地加大，在空旷的街道发出剧烈的嗡鸣。
卫衍一路疾驰开到卫氏楼下，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十一分钟就到达。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卫衍坐上正中央的位置，抬手敲了敲桌面。
市场部立刻开始汇报不良反应客诉的情况。
“目前收到的投诉已经有二十起，其中三起属于严重，还有一起死亡案例。”
凌霜紧紧盯着ppt上的细节，商务部适时道：
“两天前卫总和康瑞药业签了协议，以五百万的价格独家开发【心维他】的竞品【维思通】，而且同步和十家企业签订了地区代理协议。”
渠道部也开口：“上周卫少要我们扩张渠道，我们已经在线下铺设十家药房和诊所，相关费用都已经打款，合计成本四百万。”
一连串数字砸在会议室众人心中，砸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心维他这几年已经成了国民级的药品，零售中心未来的策略就是依托凌霜的专利产品快速布局渠道。
原本只要有好的产品，自然有人来买，开店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可若是心维他人人喊打，那卫衍投资扩张的这些渠道立刻就会亏得血本无归！
卫衍也会变成整个卫家的笑话。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神色凝重，一边看ppt，一边忐忑地去偷瞄卫衍的神色。
出人意料的，卫衍靠坐在椅背中，一手撑着下巴，神色淡定得仿佛在听一场无关紧要的例行汇报，而非关乎他未来事业存亡的危机。
“这么晚还没下班？”会议室的门被猝不及防地推开，卫昭穿着一身欧式剪裁的西装出现在门口。
一双浓眉好心情地上扬，透出难言的傲气与得意，“怎么一个个脸色这么难看？要是外人看了说不定以为你们在开追悼会。”
“阿昭哥哥别这么说。”
凌婉在他身后柔柔地开口，“阿昭哥哥说话直，大家别见怪。不过……”
她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现在已经九点了，阿衍还不让大家下班，当心工会举报。”
卫昭神情更加得意，倨傲的视线猝不及防转到凌霜身上，“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凌经理。”
他眸光忽地变暗，“当初不肯给我签心维他的授权批文，原来是早料到会出事。”
凌婉佯装责怪地拉了卫昭一把，“阿昭，别乱说话，姐姐怎么会知情呢，如果早就知情，肯定不会和阿衍签协议的。”
办公室内众人的眼神都变了。
卫昭和凌霜之间的关系在卫氏不算什么秘密，毕竟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掏心掏肺、事无巨细地付出，傻子都知道原因。
总不能因为她天生是个圣母吧。
后来凌霜不知为何跟卫昭闹掰，改投到卫衍旗下，怀疑真假的人也不是没有。
不过那点子浮动的人心都被心维他巨大的利益给压了下去。
可如果，这压根不是宝藏，而是提前准备好的陷阱呢？
“那可是四百万，占了咱们今年总预算的三分之二。”
“如果董事会追责，我们零售中心会被整个解散。”
压抑不住的议论声响起。
“阿昭，你长大了，知道关心哥哥了，不过小气的性子还是没改。”
卫衍从椅子上直起身，抬手优雅地做了个手势，会议室里开始蔓延的窃窃私语立刻止住。
“区区四百万而已，我卫衍承诺，这四百万会从我的私人账上支出，就当我买礼花庆祝凌小姐的加入。”
卫昭脸色一黑，凌霜却是心口重重一个失跳。
她知道卫衍这番话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但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想起三年前她为了卫昭进入卫氏，卫昭激动得语无伦次道：
“姐姐，我知道四千五的工资委屈你了，可是，这是我能给你的全部。我答应你，以后，以后我一定给你至高无上的位置。”
虽然说钱和真心不能完全画等号，但是画一部分的正相关关系还是可以的。
不过她不受控制的联想只持续了一秒。
无他，卫衍算账的本事实在厉害，什么有的没的都往她身上算。
再这么任由他天马行空地算下去，亏得血本无归要一辈子还债的那个就变成她了。
“诸位稍安勿躁。”凌霜探身从市场总监手中接过ppt遥控，翻回死者病例那一页。
“心维他经历了长达一年的临床试验，作为心衰辅助治疗冲剂的确存在一定的不良反应，但临床不良反应率仅为万分之零点一，远远低于市面上其他心衰类药品。”
她将病例上某一处放大，“患者死前三天注射抗生素，这是药品说明书上标明禁止的行为，这才是致死元凶。”
会议室内安静一瞬，随即响起此起彼伏的交谈声。
片刻后，一直沉默的卫氏律师清了清嗓子，“我刚刚查了心维他所有存档的资料，一切和凌经理说的不差分毫。
心维他是申报了国际专利的药物，有人刻意抹黑，是在打压国产药品的生长空间，我会立即将证据整理，同时草拟律师函对发布不实言论的账号和媒体发出诉讼。”
“啪啪啪——”安静的会议室响起突兀的掌声。
素来疏离冷淡的卫衍这会居然破天荒满眼赞叹地鼓掌，“这才是专业的律师。”
周律师被他夸得一头雾水，默了片刻才拘谨道：“不敢当，除此之外我们还会跟患者家属取得联系……”
卫衍轻笑一声，忽然将椅子转向坐在他身边的凌霜，优雅地探身过去，以极低的声音道：“你猜周律师的年薪是多少，有没有你支付给——”
他拉长了语调，慢悠悠道：“给江律师的一半？”
凌霜眼皮控制不住地跳了跳，微不可见地深吸一口气，重新平静开口：
“卫少，请你调查这些账号和康瑞药业之间的账务往来，卫氏同时拥有【心维他】和【维思通】，同类型的药品难免有市场竞争，我有理由怀疑其中存在恶性商业竞争。”
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众人视线在凌霜和卫昭之间不住地打转。
卫衍故作沉吟地停顿片刻，眸光饶有兴致地从卫昭身上扫过。
“康瑞好歹是阿昭的合作伙伴，凌经理这么不留情面，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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