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卫狗该死

那是母亲亲手为她打磨，火山玻璃与沉积岩层交叠而成的珠子，每道色带都是地质纪年的情书。

实验室爆炸那一天，母亲虚弱地拉着她的手：“我的小行星，愿你有岩浆的热烈，也有沉积岩的耐心。”

后来，这跟手串陪伴她二十多年的时光，去年卫昭进入卫氏任职，凌霜亲手为他带上。

她鼓励他：“真正的沉积岩从不怕被掩埋，它只会在一次次撞击中重建山脉。”

可以说，这手串曾经是她最珍视的东西，如今却这么戴在凌婉的手上！

她鲜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让人觉得她也不是那么坚不可摧。

凌婉忍不住勾唇一笑，“姐姐也觉得这条手链好看吗，原本是阿昭的，但是我也很喜欢，所以现在属于我啦！”

她亲昵地在卫昭脸颊处落下一个亲吻。

卫昭不自然地别开脸，心虚地躲避凌霜的视线。

“卫昭。”凌霜突然开口，卫昭明显地抖了一下。

“有一件事我忘记问你，我们现在，应该是已经分手了吧。”

分手。

两个字狠狠砸在卫昭的耳膜上。

他生出极致的冲动，想不顾一切求她不要分开。

可凌婉紧紧搂着他的手臂，“姐姐，你当初是以家庭教师的身份认识阿昭，那时候阿昭什么都不懂，是你用老师的身份误导你们之间的感情，分手这两个字好像不太合适。”

凌霜深深地看着卫昭，看着他低头不语，任凌婉将两人之间五年的过往轻飘飘地否定。

多可笑，刚刚她居然还在心软。

深吸一口气，凌霜勾出一抹冷笑，“这么说，如果我要你把手链还给我，你也不会同意了。”

凌婉面露难色，“这手链是姐姐的吗？我不知道。阿昭送给我的时候，我已经把它当成我们之间的纪念了，再还给姐姐好像不合适。

这样吧，手链多少钱，姐姐说个数，多少我都给，就当买断这条手链的过往。”

凌霜狠狠攥紧了拳头。

她知道凌婉对这条手链并没有多看重，只是单纯想膈应她。

她也知道她越是表现得重视，凌婉越是会借此拿捏她。

她更知道，如果她为了这条手链不顾一切，凌婉很有可能会故意毁了它。

讨回这条手链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凌家灰飞烟灭。

那时候想必凌婉会双手捧着手链，求她高抬贵手。

“不必了，要多少钱不必你来给，我自己会找凌家去讨。”

沉郁憋闷的心情直到站在新实验室内才得到缓解。

卫衍准备的实验室比她预想的大三倍，全钢制实验台反射着顶灯冷光。

内里的设备几乎都是德国的顶级器材，两位身着白大褂的助手正在调试。

见凌霜进来，助手上前迎接，“凌经理，设备都按照卫少的吩咐校准过了，误差都控制在0.01%以内。”

凌霜摸着离她最近的显微镜，略微出神。

还记得在卫氏药研所，她申请要换一台离心机，卫昭不解地问她：“药研所的离心机不是好的吗？误差都在允许范围内，不用追求顶配吧。”

手机突然震动，卫衍的消息浮现：

【咖啡机装了你要的玛奇朵模式。】

她转头看向休息区，瑞士全自动咖啡机的液晶屏上，预设菜单第一条赫然是“凌霜特调：90%奶泡”。

莫名的，她突然很想倾诉，打开对话框输入：

【设备清点完毕，谢谢。】

光标在输入框闪烁几秒，她缓缓将这几个字删掉，重新键入：

【实验室是企业固定资产，不接受任何莫名其妙的债务。】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恒温箱完成预热发出轻柔的“滴”声，凌霜放下手机，转身投入实验。

卫昭坐在办公室内听市场汇报，看到这条回复，唇角勾出一抹极浅的笑。

虽然不甚明显，办公室内却还是静默了一瞬。

卫衍眸光轻飘飘扫来，市场总监立即低头看着方案接着汇报：

“心维他去年的市场总量是1.2亿，合计500万盒，我们的终端目前能够覆盖的人次只有80万，如果要接下整个市场盘子，还需要持续扩张。”

手机屏幕许久都没有再次亮起，卫衍面无表情将手机扣住：“那就继续扩张。”

整整一天，除了签字授权，没有人来打扰凌霜，她已经许久不曾如此忘我地沉浸在研发中了。

以至于临近下班的时候，两个助手难掩疲色，她却仍旧精神抖擞。

“凌经理，卫少说实验室六点准时关门，不允许加班。”

凌霜动作一顿。

以往她做实验十点结束都是常事，不过有赖于卫衍给她准备上好的设备，这会的研发进度比以往熬到十点还要更快。

这样想着，她将手中的动作收尾离开实验室。

从买的房子搬出来后，她搬回父母在研究院时分的旧房子暂住。

那里离卫氏不远，凌霜回到小区的时候天还没黑。

小区的邻居都记得凌霜，这会聚集在单元楼下，见凌霜回来围了上去，“霜丫头，你惹了什么人？赶紧找地方避一避吧。”

“好多人堵在你家门口，说你住了他的房子，要向你讨债。”

凌霜从大量实验数据中缓缓抽出思绪，花了半分钟理解邻居的话。

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凌霜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串号码。

“江律师，抱歉要让您加班，关于之前说的抚养权民事诉讼案，有时间聊一下案情吗？”

对方说了句什么，凌霜点头应下，飞快挂断电话。

见她心中有数，邻居也放心不少，“霜丫头，你有办法就好，要是要咱们帮忙你可随时说啊。”

凌霜随意点头，翻出卫衍的聊天框，犹豫迟疑，删删减减打出一句话：

【专利授权费什么时候到账？】

卫衍没回消息，而是打了电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