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卫小狗后悔

这熟悉的一幕刺得卫昭眼眶发烫，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不必！”他几乎是咬牙道：“郑总，合约的事情明天我会给你答复。”

郑朗心中虽然不爽，却也没打算跟卫氏翻脸，尬笑着告辞。

卫昭几乎是怒气冲冲地回到办公室，刚进门，那股压抑已久的怒火混合着悲愤与酸涩，如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

目光瞥见办公桌上的相框，卫昭冲过去一把抓住，狠狠砸向墙壁。

“哐当”一声，碎片四溅，可这宣泄却并未让他心中畅快多少，反而诱出更深的怒火。

他又转身冲向柜子，将里面凌霜送给他的书籍、笔记一股脑儿地拽出来，疯狂撕扯。

纸屑飞扬间，浅紫色便签飘然飞落，上面是凌霜劲锋有力的字迹：

【自己成为照亮黑暗的星光，走夜路时才能看见我的祝福。】

熟悉的笔触瞬间将他的记忆拉回到无数个并肩奋斗的日夜。

卫昭的手停在了半空，眼中的怒火渐渐被懊悔与思念取代，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短短几天，他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不顾一切去求凌霜，让她能够回到自己身边。

就在这时，轻柔的敲门声响起，还未等卫昭回应，凌婉推门而入。

看到屋内的乱象微微一愣，满脸关切地走到卫昭身边。

“阿昭哥哥，你怎么了？”

卫昭揉着通红的眼睛，将凌霜在卫衍的唆使下拒绝授权专利的事情说出来。

凌霜眸光微暗。

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难怪凌霜敢跟凌家闹掰，原来是手中握着这样的底牌。

“阿昭哥哥，你先别生气，心维他这款药虽然好，类似的药剂也不是没有，我们可以再收购一款类似的药，把专利捏在自己手里。”

卫昭嘴唇动了动，颓然道：“没用的，除了心维他，卫氏还有十几种药剂的专利捏在她手上，解决了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

凌婉沉默了。

她听出卫昭语气中隐藏的后悔。

许久，她才坐在卫昭身侧，轻轻搂着他，“没想到姐姐这么狠心，你好歹陪了她五年，她这么干脆地背叛你，一条生路都不留。”

见卫昭眼神冷了几分，凌婉才柔声道：

“其实心维他能在市场打出这么大的名气，卫氏的推广不可或缺，不然以心维他这么大的副作用反应说不定早就闹出医疗事故了。”

卫昭眼神缓缓聚焦，显然是听进去了。

“既然姐姐不愿意再跟阿昭哥哥合作，你又何必再帮她做这些，等心维他的副作用闹开，姐姐官司缠身、焦头烂额咱们再出面帮她。”

卫昭眼睛一亮，心头爱与恨意翻滚交织，捏着拳点头。

卫衍和凌霜的会议只开了十五分钟，说是开会，不过是将凌霜介绍给卫衍管理的所有成员。

一年前卫昭进入卫氏，逐渐深入权力中心，半年前被推上总经理的职位。

原本带领卫氏登上高峰的总经理卫衍被派去新成立的零售中心，他的几个心腹也都跟了过来，半年从零将体量做到五千万。

虽然对比起卫氏几十个亿的体量来说不值一提，但他们相信卫衍还会再创神话。

更何况，但卫氏的销售收入都来自凌霜那十几种药剂，患者买卫氏这个牌子，冲的就是那十几种药。

如今凌霜的药剂只授权给零售中心的商业终端，用户要买药只能通过卫衍开设的店铺和渠道，换句话说，零售中心的销售业绩将会到达不可思议的量级。

所以哪怕只是十五分钟，也足够所有人对凌霜发自内心的欢迎。

所有人散去后，卫衍单手托着下巴，“刚刚这么冷漠，就不怕他彻底崩溃？毕竟我这个弟弟的手段远远没有他的嘴那么硬。”

凌霜动作微顿，平淡反问：“卫少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弟弟了？”

卫衍注意到她敲字的手连按了三次空格——她鲜少有这种失误。

想要探究什么的心思淡了许多，卫衍从座位上站起来，仍旧是居高临下的姿态：

“我当然要关心他，凌小姐利用我打击卫昭，他的反应意味着我该向凌小姐讨要多少筹码，不是吗？”

凌霜打字的动作停住，抬眼时眼底写满一言难尽。

“如果哪一天你在身上挂牌，跟你说话按分钟收费，我丝毫不会怀疑真实性。”

卫衍嗤笑，“你最好别期待那一天，不然你会背上巨额债务。”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凌霜关闭电脑，默默静坐着。

这对她来说是极为难得的。

过去的五年，她不是在科研，就是教导卫昭，几乎没有一分一秒的空闲，为他燃烧干了所有的生命，没有一刻真正属于自己。

所以卫昭的背叛和羞辱才让她那么愤怒和痛苦。

可刚刚，卫昭表露出来的痛苦，竟让她在痛快之余控制不住地心软了一瞬。

作为科学家，她一向忠实于自己的所有感受，因为她不确定她哪一瞬的感受会是某一项研究的灵感来源。

她敞开心扉去接触、感受这个世界，所以才会在受到伤害时，遭受别人十倍百倍的痛苦。

往昔和卫昭相处的一幕幕不断闪现，她一时间竟然不明白，到底是他的谎言太过逼真，还是他的背叛太过猛烈。

“凌经理，卫少让我通知您，新的实验室已经准备好了。”

恰如溺水之人被拎出水面，凌霜瞬间恢复理智。

她起身看向来人，浅笑颔首，“多谢，我这就过去。”

迈出会议室，正巧看到卫昭和凌婉牵手同行。

四目相对的一瞬，卫昭像是被烫到一般松开凌婉的手。

下一刻，似乎是凌霜脸上的冷意刺激到他，卫昭抬手将凌婉搂入怀中，亲昵地替她将发丝别到耳后。

凌婉顺从地将身子靠在卫昭怀中，“姐姐，刚巧遇见你，爸爸让我叫阿昭去家里吃午饭，姐姐也要回家吗？”

凌霜站在原地，本就冷漠的眼神瞬间更加冷若冰霜：“凌家的燕窝那么珍贵，多一个卫昭去吃，黄凤娇大概就要急得跳脚，我还是不去讨人嫌了。”

凌婉神色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自然。

刻意抬手去搂卫昭的手臂，袖子滑落露出小臂上的玛瑙手链。

手链很旧，凌霜大脑却瞬间“嗡”地一声，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