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商人配评价科学吗？

紧赶慢赶刚刚做完ppt的小陈眼疾手快打开文件调出页面，硕大的药品批文醒目耀眼。

会场又是一阵诧异，卫昭更是像被打了巴掌一般脸色青红交加。

卫衍一边切换页面展示实验数据，一边从容不迫地脱稿讲解着研发背景和理论依据。

侃侃而谈的模样，任谁都看不出他第一次看到这份批文是在五分钟之前。

休息室里的凌霜情不自禁走到玻璃前。

将这个批文的开发交给卫衍实在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如果是交给卫昭，她不但要做清晰完善的方案，还要提前三天将完整的发言稿交给卫昭。

哪怕准备如此完善，卫昭还总是会闹出不大不小的笑话。

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

站在阴影中的卫昭却是越看越心惊。

他的确不专业，但那些熟悉的实验图片、似曾相识的术语，他隐约记得这是凌霜之前实验在做的东西。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卫昭顾不上场合，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疯狂给凌霜打电话。

电话那头始终是冰冷的忙音，打了许久他才后知后觉冒出一身冷汗，难道自己已经被凌霜拉黑了？

不，不可能。

她只是生气了，只是想要自己哄哄她而已。

不然她为什么会把方案留在电脑里。

这个批文不可能是凌霜给他的，那就只可能是——

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在脑海生根发芽再也抑制不住。

“卫衍，这份批文怎么来的你敢说出来吗？拿偷来的东西做文章终归不会长久的。”

卫昭语气信誓旦旦，细听甚至还透着狂喜。

若是被他抓住卫衍盗用专利的证据，卫衍会彻底被卫家踢出局！

证人，他需要证人！

该死，他怎么就这个时候跟凌霜闹别扭了。

他心急如焚的当口，全然没注意到周围看客怪异的目光。

贵妇王姐啧啧两声，“卫家这位真少爷长了张帅脸，说话却不过脑子。

神经元再生剂这么宝贝的东西谁不是紧紧护着，是随便就能偷到的吗。要我看还是卫衍，合我心意~”

她冲卫衍抛了个媚眼，言谈间丝毫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几乎大半个会场的人都听到了她的嘲讽，全都露出心照不宣的讥笑。

卫昭脸色一白，忽然发现自己在没有证据的时候指控卫衍实在是大错特错。

如果今天抛出神经元再生剂的是一个无名小卒，别说他信誓旦旦地指控，就算是表现出一点怀疑，旁人扔来的白眼怕是都能将人淹没。

可偏偏，这个人是卫衍！

曾在医药圈叱咤风云、如王者般统治一方的人物。

他竭力追赶了五年，哪怕卫家已经认可了他，可在整个行业他依旧无法撼动卫衍的口碑和地位。

太早了，他跟凌霜翻脸得太早了。

卫昭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无边的悔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再次悻悻坐下。

看着台下的反应，卫衍微不可见地勾唇。

有卫昭闹的这一出戏，现场几乎没有人会去关注药剂量产的技术难度，正中他下怀。

正在他冲着台下鞠躬要离场时，凌婉穿着一身浅色礼裙匆匆赶来。

她一直在手机中看这次大会的直播，知道卫昭吃瘪，因此一进来就关切地走到卫昭身边，用不大不小，周围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劝道：

“阿昭哥哥，我知道你是为了卫家好，神经元再生剂的确可以颠覆行业。

但以现在的生产技术水平，药剂根本不能被量产，你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不希望阿衍在这种场合公布神经元再生剂的存在，对吗？”

卫昭精神一震，原本因仓皇无措而有些湿漉漉的眼中瞬间爆发出一抹光亮，期待地盯着凌婉！

凌婉暗自得意，转头看向舞台上的卫衍时，神色带了点不善。

“卫少，人有野心是好事，但是在这种行业场合拿卫家的面子来为你的激进和吹嘘买单，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刚刚被神经元再生剂冲昏头脑的众人逐渐冷静下来，周围响起掩饰的交流和议论。

是啊，不能量产的东西谈何销售，没有销售又谈何价值？

难怪卫衍要当众更换议题，还以为他是没准备好，原来是虚张声势准备带节奏。

这小子，一如既往地阴。

周围议论纷纷，卫衍眼底划过不易察觉的讥讽和冷意。

卫昭倒是好命，一个草包却总有女人前赴后继跳出来帮他。

肤浅！

台下凌婉和卫昭都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表情，仿佛已经看到卫衍被质问得哑口无言的狼狈模样。

然而让他们失望了。

卫衍身形未动分毫，只是微微侧头，目光淡淡地扫向凌婉，不紧不慢地抬起手。

这个细微动作仿佛带着一种魔力，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凌婉女士，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认为商人配评价科学吗？”

凌婉怔愣一瞬，下意识就要开口，卫衍却没有给她机会。

“就像中世纪的农夫无法想象卫星导航，商人的眼睛只看得见账本厚度。”卫衍气定神闲地扫视台下众人。

“一款药品的诞生本身就承载着划时代的意义，代表着一个企业甚至是一个国家的研发能力。”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尖锐的针，刺得凌婉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蠢人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为了保持会场严肃，凌婉女士还是少说话吧。”

卫衍轻飘飘补了一句，不紧不慢地插兜下台。

凌婉被骂得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早就听卫昭背后辱骂过无数次卫衍的刻薄，可真正领教的时候还是让她羞愤难当。

妈的，你算什么男人！

“你说得好听，不能批量生产的药剂，卫氏凭什么为你开生产线投产，你以为卫氏是你的一言堂吗？卫衍，别忘记你的身份！”

凌婉攥拳，几乎是口不择言。

要去往休息室的卫衍身形一顿，忽然调转脚步朝凌婉和卫昭的方向走来。

他身姿挺拔，西装修身的设计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紧实的腰身，经过之处众人不由自主让开一条路。

“凌婉女士对我的身份有什么指教？”

他虽是在质问凌婉，眼神却越过她直直盯着她身后的卫昭。

卫昭几乎是下意识要躲避，却在下一刻强行逼自己与他对视。

“任何决定都要经过董事会决策，能不能投产本来就是未知数。”

他神情慌张，声音发虚，两相对比之下越发显得卫衍气度不凡。

王姐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卫氏不投产我来投，卫少要不要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