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炸翻发布会

凌霜静静地回望着他，正欲开口，卫衍抱胸往沙发背一靠，看似嗤笑着放松，肌肉却紧绷着。

“他靠你的智慧戴上王冠，却连公开致谢都要抹去你的名字。恕我直言，你的眼光一如既往地差。”

凌霜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仿佛那不是她携手多年的爱人，只是一个陌生人。

“我姑且当作你在为我鸣不平吧。”她从随身携带的信封包中抽出一张薄薄的纸。

“为表谢意，心维他就当作赠品，这份批文，卫少感兴趣吗？”

卫衍漫不经心地瞟过去，肌肉倏然紧绷，身子猛地前倾！

那是一份全新的专利批文，上面赫然写着“神经元再生剂 Neurogen”几个大字。

卫衍在医药行业多年，绝不是暴发户般的卫昭可比，几乎是一瞬间就看出这份批文的价值。

神经元再生剂是药学之父欧拉提出的概念，能够拯救过往医学上认定不可逆的损伤，无论是令人绝望的渐冻症，还是给患者生活带来极大不便的断肢。

甚至是困扰人类多年的衰老难题，都有望在这项技术的推动下找到新的解决方案。

卫衍仔仔细细看过文附录的临床数据，再看凌霜时，眸光深刻且复杂。

她竟然真的研发出了只在理论中存在的药剂，并且还获得了批文。

这个消息一旦发布，必将如一颗重磅炸弹，在全球医学界掀起惊涛骇浪，推动整个行业登上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而此刻，凌霜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将它放在自己手中，仿佛这不是一份足以改变世界的瑰宝，而是一份寻常的文件。

卫昭知道他弄丢了什么吗？

“我很好奇，为什么选我？我只是卫家的养子。”卫衍扯松领带，深深呼了一口气，嗓音才没那么紧绷。

“尤其是，我当众羞辱过卫昭十七次。”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凌霜侧头，发自内心地不解。

“如果你说的羞辱是指公开指出他看不懂报表，又或者是指在会议上引用德语论文来注释……”

凌霜耸肩，“难道你的学识是假的？你的智慧也是假的？或许你可以将它看作是对愚昧者的启蒙，而不是羞辱。”

卫衍久久没有说话。

他一直认为他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凌霜的人，了解她的聪明、专注，以及在研发上无与伦比的天赋。

直到这一刻，他才恍惚意识到，他了解的不过是千分之一的凌霜。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忽然响起，卫衍飞快地从那双沉静幽深的眸子中醒过神，属于商人的理智重新占据上风。

舞台中央卫昭正以极其优雅的姿态谢幕，台下的观众纷纷起身围了上去，准备洽谈合作。

下一个将要上场的人就是卫衍。

卫衍站起身，从激荡和震撼之中平静下来才转身，居高临下与凌霜对视。

“的确是惊世骇俗的作品，但是以目前的生产技术，要实现神经元再生剂的量产比要求中世纪工匠手搓芯片更荒谬。

卫昭手中的三年大健康产业方案已经落地推行，一纸批文未必能让我们占领先机。作为筹码，凌小姐的这份批文似乎轻了一点。”

凌霜闻言，神色未变，“正常情况下，的确是这样，不过——”

“卫少，轮到您上场了，方案我还没改完。”

一旁的小陈急得满头大汗。

卫衍拧眉，俯身拿起桌面上的批文，冲凌霜微微颔首，“我去去就回，凌小姐可以再想一想跟我合作的筹码。”

他身型高挑而笔挺，走起路来大步流星，小陈捧着电脑一路小跑跟在身后。

“卫少，您等会拖一下时间，凌小姐的这部分内容我还要五分钟才能做完。”

电子屏上卫衍的演示ppt早已打开了，可惜全场无人在意，所有人都还在讨论刚刚卫昭讲的内容。

卫衍越过人群站上操作台，在工作人员错愕的目光中，将原定议题的PPT拖进回收站。

众人被这一幕吸引，不约而同停住话题看了过来。

“卫衍这是疯了吗？看比不过卫昭索性放弃挣扎？”

台下一个珠光宝气的贵妇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卫衍，“这不像他，不过他要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我倒是可以帮扶帮扶他。”

周围众人发出暧昧的轻笑，“还是王姐敢想。”

议论纷纷之中，卫衍稳步走上台，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台下众人，与众星拱月的卫昭遥遥相望。

“原本的议题作废。”男人低沉的嗓音震得麦克风嗡鸣：“卫氏将主导神经元再生剂Neurogen的研发、生产、销售。”

此言一出，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前排几位业界大佬本是正襟危坐，这会却被震得呼吸都停滞一瞬。

后排的年轻人一时没挺明白，交头接耳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原本炙手可热的卫昭身边瞬间冷清下来。

不过他顾不得计较这些，卫衍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是他这几年来最深重的噩梦，几乎是一瞬间就让他忆起被碾压的恐惧。

“你他妈放什么屁！”他毫无风度地推开堵在他身边的人挤到前方。

“卫衍，你要哗众取宠也该注意场合，作为卫氏的总经理，我从没听说过卫氏有在做这款药。靠一则谎言来出风头，你知道你撒的谎会给卫氏带来什么吗？”

卫衍微微垂头，眼底一如既往的淡漠刺得卫昭胸口发堵。

“以你的智商不能理解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