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儿呆呆地坐在三具尸首旁边,望着空荡的巷口,哀伤而又平静。
姜棠月站在她的身旁,指挥着下人们从扑灭大火的白家,搬出仅剩未烧化的金银财宝。
“我懂你家门覆灭的仇恨,知你仇人近在眼前却无法接近的痛苦,但是越是这个时候,你越不能自暴自弃。
若是想要复仇,我帮你,或者更明确地说,你我结盟。”
姜棠月望着那数箱的嫁妆,平静地说出她心中的话。
“家仇,杀人凶手?呵,若说是杀人,我才是李心悦的帮凶,
若不是我执意嫁给薛则礼为妾,又怎会招来今日白家的灭门惨案?”
白灵儿冷呵一声,眼泪无声的落下。
“所以,你更要珍惜现在的机会,两个人并肩前行,更比一个人一条路走到黑的要好上太多。”
姜棠月苦涩地勾唇。
按理说经历两世的被刁难。
她并不应该圣母心泛滥地帮助白灵儿。
因为这样不仅对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甚至会让李心悦更快地将矛头指向她。
但是看到白灵儿此时,姜棠月便忍不住想起前世无依无靠的自己。
若是当时,她有一人相助,那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被乱刀砍死,家仇未报便冤屈而死了。
“你说,我要怎么才能报仇?”白灵儿愤恨地扭头,双眸紧盯着她。
在她的身旁躺着的,是父母紧闭双眸的尸体,还有阿兄被烧焦的残尸。
没有一人得到善终,即便白家从未作恶,从未站队,但为什么往往死去的偏偏是最无辜的人。
“你想要变得强大吗?”姜棠月问她。
“我做梦都想。”白灵儿咬牙道。
李心悦越是看不起她,越是如碾死一只蚂蚁般杀了她全家。
那她就要站在更高的位置,让李心悦俯首称臣。
“姜棠月,以我的姿色,能够做那宫嫔,走上那一人之下的位置吗?”白灵儿眸中燃起熊熊怒火和欲望。
白灵儿此刻极为强烈地想要狠狠地报复。
她不仅要让李心悦付出代价,更要让她再死之前,尝一尝那被人居高临下的欺辱的滋味。
“我要废了薛则礼,我要让李心悦痛苦至极,我要让她永失所爱,我要让她一生都活在悔恨之中!!!”
白灵儿声嘶力竭道。
“你当真这样打算?”姜棠月认真问。
虽然这是她想到的同样的办法,因为这对一个摒弃情爱,且身怀仇恨的女子来说,是往上爬的最高动力。
“我想好了,我要入宫。”白灵儿双拳紧握,眸中闪着坚定。
“我想,姜家也很需要有一个后宫的女人吧,毕竟,你不是很想退婚吗?”她继续引诱。
“我和父亲商量找个官员收你为义女,从此改名换姓,以别家女的身份活在世上,而白灵儿则是悲伤过度自缢而亡,你能接受吗?”
“如何不能。”
“我帮你,但是你能够走多远,全靠你自己。”姜棠月答应。
“我知陛下宣布不再选妃,这件事着实为难你,
但只要我入宫,即便是个粗实宫女,我都会拼尽全力爬上高位,帮你做你想做的一切。”白灵儿立誓。
姜棠月向她伸出手,在后者递上来的那一刻。
心中叹息道:“我不是在帮你,是想要给前世的姜棠月,一次自救的机会。”
“我们先去安葬你的家人。”姜棠月心情沉重道。
“多谢。”白灵儿不着痕迹地扫了某处一眼,眼中染上感激。
姜府。
“棠月,这件事情为父不会同意的,你属实冒失了。”姜成坐在高位,摇头道。
“父亲若是不愿意,今日的白家,便是明日的姜家。”姜棠月斩钉截铁道。
“一切因果未定,你怎知未来如何?”姜成不接话茬,语气之中满是不容拒绝。
姜棠月心中郁结,她无法说出前世因果。
只因为重生二字,着实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父亲,有一句话叫做,防患于未然。”
“白灵儿仅是嫁给薛则礼做妾,便父母兄长皆被长公主杀害,若是女儿在不久后嫁给薛则礼,迎来的会是何等报复?”
“父亲不要说白家官势低微,因为在皇权面前,没有任何会忌惮与忍让的几率,
皇家,只有杀,或是不杀。”
可能是姜棠月的话实在是太过于斩钉截铁,又或是神情如此的严肃认真。
姜成心中隐隐动摇,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毕竟姜家不同于白家,身后背负着无数的人命,赌不起。
“棠月,虽然你说的不失为实话,但是……”姜成面色犹豫。
姜夫人长长的叹息一声,经历了这段时间如此多的事情。
甚至姜棠月没有一天不说要退婚的,足以表明了她的决心。
况且,薛则礼当真不是良人。
“夫君啊,薛家不是良配,棠月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若是有朝一日,你不会为自己当初拒绝女儿后悔,那你便接着别松口,当然你的下场会和父亲一样。
棠月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坚决退婚的原因我们不清楚。
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看清楚薛则礼的本性,他肮脏龌龊,攀附权贵,薄情寡义,自私虚伪,
这般的男子,若是在你的心中,都能配得上你唯一的孩子,带给棠月幸福,你尽管一意孤行。”
一旁沉默许久的姜夫人开口,话语直戳姜成的内心。
脑海中不禁想到姜夫子如今,孤苦伶仃地待在大相国寺后山脚下的场景。
姜成狠狠地一颤,太惨了。
说是避世隐居,实则被暗中不许入京。
这和被流放有什么两样?
“事到如今夫君在犹豫不决什么?
妾身就棠月这一个女儿,自当是想要让她一生安康幸福,
即便是入赘一个平民女婿,妾身都是愿意的,最起码我儿能不钩心斗角的活着,
那长公主如今未出孝期,便不顾满京城的流言蜚语,光明正大地和薛家儿子来往,
足以证明她这个人绝不是会心慈手软的主,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让自己陷入被动。”
姜夫人斩钉截铁,眸光透出沉重。
“可是……”姜成面色纠结。
他一向和父亲一样,最是忠君爱国,唯皇命唯首是瞻,若是一朝让他改变。
姜成当真是不敢轻易地做出决策。
姜棠月深吸一口气,说出让在场二人震惊的话。
“倘若我说,我方才所言的将来,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