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到二人身后的栏杆后,不知何时倚着一个男子。
若非是风将那男子缥缈的衣摆吹起,恐怕还不会被林悦怡发现。
姜棠月当即反应过来,护着林悦怡后退,和男人保持着相对的距离。
“何人在此,胆敢偷听朝堂官员子女的谈话?”姜棠月厉声训斥。
琴艺带着丫鬟们瞬间跑来,防备地阻拦在姜棠月和林悦怡的身前。
“呵,姑娘说笑了,在下从方才便一直在此,若非二位姑娘将这里偷闲的风吵醒,
先行扰乱了在下的衣袍,恐怕在下还要反问你们为何在我休息的地方打扰呢。”
男子轻笑一声,语气慵懒,含着玩味。
“既然如此,还是我们二人叨扰了公子您的清闲?”
姜棠月传递视线,抬步绕过婢女们,终于上前看到斜倚靠柱子,坐在栏杆上休憩男人的真面目。
他一席玉兰色的阔袖锦衣,腰间玉带环绕,宽肩随意地披着白狐毛大氅。
看上去斯文儒雅,浑身散发着一种清贵之气。
身侧花开繁茂的红梅,更显他的美艳,男人的容颜,竟是将这满园的红梅都比了下去。
这人半散着头发,仅仅束起了耳侧的部分发丝,右耳戴着的一枚繁复挂饰显露出来。
那耳饰极为精巧美丽,金丝银线拧成花叶枝蔓,在耳廓边缘蜿蜒而过,末端又垂下细细的额玉珠流苏。
姜棠月被惊艳到,她历经两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般具有异域风情的男子。
“怎的,姑娘难不成看在下看得痴了?”慕容皝桃花眼含笑,对着姜棠月放电。
他面上生得实在俊美,浑身一股子清逸缥缈的气质,面上却极为的诱惑,因此生出几分奇异的魅力。
姜棠月微微一怔,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直白的说话。
因为她从男人的眼中,看到了和他散漫不羁语气完全相反的情绪。
那双琉璃眸清洌透彻,却又暗藏着凛冬的霜雪。
被掩藏至深的,才是真正的他。
“是我和好友不知此处先有人在休息,冒昧叨扰,实在内疚,我们便不打扰公子的休息了,告退。”
姜棠月直觉这个人很危险,秉承着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所以她选择不与其接触。
言毕,她转身拉着林悦怡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棠月,他是谁,怎么会在长公主的后院,难不成是长公主的面首?”林悦怡惊呼。
自从方才见到传闻中温婉贤淑的和安长公主的真面目。
她就再也不相信李心悦的表面伪装了。
“嗯,应该吧。”姜棠月快步拉着她,语气随意的回应。
慕容皝玩味地望着挺直背脊,带着好友离开的美貌女子。
“呵呵,竟然能看到如此女子,倒是有趣,此趟看来也不算是白来。”
慕容皝摘下身旁垂枝上的红梅,放在鼻尖轻嗅,面上回味。
二人快步离开了后花园,极为默契地选择对方才的事情闭口不提。
姜棠月和林悦怡对视一眼,分别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因着她们父亲的身份,是在场官员子女中身份最高的。
于是二人自然而然的,坐在长公主的下首左右两边的位置。
又过了半晌,长公主带着一种宫人入内,她神情倨傲,仪态高贵,仿佛对一切都极为不屑。
薛则礼和白灵儿跟在她的身侧,前者面色淡漠,后者眼眶通红,却又维持着面子而选择撑着最后一丝仪态。
白灵儿是突然出现的,于是她的位置是紧急添置出来的,就在大门最靠近的地方。
白灵儿本来自然而然地跟着薛则礼走上前,但谁曾想刚抬步就被宫人拦下。
“白小姐,按照身份,你的位置在这里。”宫人半是不屑地对她道。
“你说什么?”白灵儿看着角落毫不起眼的位置,满脸的不可置信。
在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宴席上瞬间传出在场小姐们下意识的闷笑。
声声的笑意如同经书一般入耳,久久挥散不去。
“表妹,你先在这里,等宴席结束咱们再一起回去。”薛则礼急忙安抚她,稍后便大步流星地向一人走去。
白灵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地想要跟上去,却被宫人皱眉不耐的目光吓到,只能委委屈屈地乖乖落座。
长公主走上高台,优雅落座。
抬眸便看薛则礼向她最厌恶之人走去。
精致美丽的妆容险些因为那一瞬间的扭曲而皲裂。
“你什么意思?”姜棠月抬眸问。
“棠月,你我本是未婚夫妻,在场小姐全是闺阁女子,为了避嫌,咱们还是先将就一下吧。”薛则礼善解人意地劝解。
“你不方便管我什么事。”姜棠月不理解地反问。
此刻只有薛则礼站在原地,想不引起众人的注意力都难,他宽袖下的双手紧握,面上却露出讨好的笑容。
“棠月,求你了,你也不想看到我尴尬吧,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都最喜欢你。”
姜棠月面无表情,由内而外狠狠地打了一个寒战。
她露出笑容,开心道:“好啊,你就座我旁边。”
刚好,她也想知道长公主想要做什么。
李心悦含笑举杯,与众人饮酒,内地里目光全部都在姿态安然,风度翩翩的坐在姜棠月身边的薛则礼身上。
险些气得一口银牙差点咬断。
“棠月,我记得你最爱吃甜食,快多吃些。”薛则礼夹起糕点,放在姜棠月面前的圆盘之中。
一副深情好未婚夫的人设。
姜棠月忍了忍,面无表情地夹起糕点吃掉。
“棠月,这果酒味甜,一点都不酸,你快尝一尝。”
薛则礼径直为她倒酒,仿佛照顾她照顾得极为习惯。
姜棠月面无表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棠月,饮酒过快不好。”薛则礼愣了下,下意识地道。
姜棠月冷然的目光转到身边人的身上。
明明还是一副不知世事的少年郎模样,实则背地里早已经与李心悦勾勾搭搭不知道多久。
如今,她甚至觉得长公主驸马的死,都和这二人脱不了干系了。
在薛则礼察觉到异样有些心中不安之时。
她缓缓地收回目光,仰起头将酒水一饮而尽,却在下一瞬神情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