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过两日就是长公主府的赏花宴，您为何要此时出城？”
琴艺小心地掀开马车窗帘，外头大雨倾盆，一副不祥之兆。
她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我有一事不明，总要亲自过问祖父才好。”温婉宁静的声音响起。
姜棠月裹着厚重的披风，见此放心爱手中的书本，将炭盆朝琴艺那边挪了挪，转而继续看书。
“吁——！！！”马车一个急停，将二人狠狠地闪了下。
姜棠月按住磕疼的手肘，远山眉微蹙，朗声询问：“外头发生了何事？”
车夫眸光闪烁，拧眉望去。
方才就是看到地上一个阴影，吓得他才赶紧刹了车。
这会儿看清楚之后，连忙大声呼喊。
“大小姐，咱们马车前有人昏迷了！”
姜棠月和琴艺对视一眼，并不知道外面是否是实情。
姜棠月悄无声息地点了点头，琴艺掀开马车门帘望去。
那里果然躺着一个衣衫褴褛，昏迷不醒的人。
琴艺惊呼：“还真是，小姐，好像还是个瘦弱的女子！”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车夫下去看看还活着否，若是还活着，就扶进来救她一命。”姜棠月揉着手肘，关心道。
车夫当即下车：“是。”
他几步上前凑过去，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探，惊呼道：“还活着！”
这寒冬腊月的一场冬雨，竟然还能留一口气。
这么强大的生命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快将人扶上来。”姜棠月当机立断。
“哎好！”
车夫咬牙赶忙将人打横抱起，快步走到马车旁。
琴艺打手将人拖了进去，姜棠月递上毛茸茸的毯子。
那女子被包裹得严密，琴艺弯腰喂她几杯热水，拿着热帕子小心翼翼地为其擦洗。
“小姐，她动了！”琴艺惊呼道。
女子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昏黄的马车中。
她的双眸逐渐清晰聚拢，见到两个衣着光鲜亮丽，面露担忧的女子望着她，失力的双手逐渐紧握。
……
“你们是谁，为何要救我？”
她疲惫地开口，感受到身体逐渐回温，心中淡漠的无一丝真情实感。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真的是在寻思不成？”琴艺大为震惊。
姜棠月淡漠的坐会软垫之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她冷声问：“为何要死，没有牵挂之人了，那仇人呢？”
方才从这女子身上的伤痕，还有手掌的厚茧就可以看出。
她绝非一般的女子，反而像是杀手。
“即便是学了满身的武艺又如何，将我抚养长大的竟是我的灭门仇人，
而我却无知又感激为他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仇敌，其中有多少良善之辈无辜枉死与我的剑下，
这样是非不分，丧尽天良，手段恶毒的我倒还不如死了。”女子昏昏沉沉，只觉浑身又冷又热，极为煎熬。
马车悄无声息地停下，琴艺不忍地想要开口劝解，却被姜棠月抬手阻拦.
下一刻，马车门帘被人毫不犹豫地掀开。
倾盆大雨砸在地面，车沿，踩板之上。
而那高高站着的，确实方才焦急救人的车夫。
琴艺呵斥：“大胆，还未到大相国寺，怎的就停下了？！”
车夫面色垂涎且狰狞地望着，面无表情端坐在正前方的贵女。
他咽了咽口水，渴望道：“大小姐莫怪奴才僭越，实在是有人出重金让奴才与你共度春宵啊。”
“千金买我清白，当真是大手笔。”姜棠月端庄威仪，矜贵优雅。
车夫看得更加心动，搓着手就要上前。
他已经想好了，做完这单就离开京城。
反正那人给的钱够他赌都能赌两辈子了。
美人银子都能到手，送上门的这种买卖，稳赚不赔。
“小姐莫怪啊，就让奴才好好地疼一疼您吧。”车夫淫笑着上前。
琴艺面露惊恐，颤颤巍巍地起身拦在不动声色的姜棠月身前，凶狠得像个护崽子的母狼。
她疾声厉色：“你敢，大小姐可是尚书府的嫡女，你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都终将会落网！”
车夫眸中闪过犹豫。
但只是一瞬间，就掏出腰间的棍子，猝不及防地将琴艺打晕过去。
他轻嗤一声，扔下手中的棍子，走到那陌生女子身前嫌弃地踹了踹。
不屑道：“也就您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才有乱捡人的好习惯，险些坏了老子的大事。”
姜棠月冷眸直射他，勾唇道：“我没了清白可就活不下去了，临死之前你能否告知于我，是谁要害我？”
“还能有谁，大小姐占了谁的位置，谁眼红心热，不就是谁做的吗？”
车夫急切地解开自己的衣衫，说着就要像姜棠月伸出手。
“说来也怪您，今日非要说那般的话，将人逼急了，这才有了您如今的下场，
只盼您到了无间地狱可别把小的供出来就行，毕竟小人也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啊。”
姜棠月闭眸不去看他，下一刻马车发生剧烈的晃动。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贱人！”车夫恼怒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剧烈的挣扎。
硕大宽阔的马车之中，姜棠月长睫微动，清冷的眸睁开。
女子死死地遏制住车夫的四肢，对上她的目光后当即厉声道：“我撑不了多久，动手！”
“你、你要做什么？”车夫强烈地挣扎着。
惊恐地看着姜棠月站起身，长长的阴影半明半暗的笼罩，仿佛要将他吞噬到地狱之中。
姜棠月抬手，抽出袖中锋利的匕首。
面无表情道：“到了无间地狱，记得替我向阎王问声好。”
“啊！”刀光一闪，车夫凄厉的叫声响起。
一道闪雷狠狠地劈倒前方的树木。
商鹤栖骑着高头大马停在马车的不远处，雨水顺着他刀锋似的锋利脸庞流下。
他死死地盯着那晃动不停的马车。
他面色阴沉，全身湿透，抬腿夹住马腹，一步步地向马车旁边走去。
不消片刻，他停在马车外，抽出挂在马上的长剑。
马车的窗帘被商鹤栖用剑挑开，不知怎的竟带着些细微的颤抖，昏暗暖黄的灯光温暖了视线，
姜棠月冷冷的不含任何情绪波动的眸抬起。
血丝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仿佛在那白皙娇嫩的面上，印上地狱之中盛开的彼岸之花，不断地延伸扩张。
“对不起，我来迟了。”商鹤栖底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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