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端得表面镇定，内心早已坐立难安，竟不约而同地开口。
两人又默契地各退一步——
“你先说——”
“你先说——”
二人话音未落，均投给对方一个无奈的眼神，不愧是双生花，就默契这种东西，谁也比不上她俩。
最终还是齐华先低下了头。
齐昭望着她，轻叹一口气：“你别怪小飒多嘴。”
“我才懒得怪那臭小子呢！”齐华撇撇嘴，闷了杯底的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与其说怪齐飒多嘴，她多少还是有些感谢他的，她有自己的尊严，有些话她注定无法亲自向齐昭开口，因此从小到大，有齐飒做这个传话筒倒是不错。
“阿华。”见齐华有意在逃避这个话题，齐昭不由得更进一步，有些事情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终究要她们共同面对，“若是皇命，的确不可违，可现在还有时间，我们还有机会扭转乾坤。”
齐华长睫微颤，抬眸以闪亮的眼波望着齐昭：“阿姐有办法？”
齐昭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平静地又打开一壶酒：“没有路，我们就自己找出一条路来。”
齐华微微一怔，随即苦涩一笑：“我们齐家女子，有自己的路可选吗？”
如她阿姐这般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到头来不还是摆脱不了作为政治牺牲品的命运。
“阿华当真觉得我们只是牺牲品吗？”齐昭一语戳破她的心思。
齐华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酒杯，又听齐昭说道：“不是只有征战沙场才算得上精忠报国，远嫁他国，凭一己之力促成两国太平永安，这份外交使者的重担不是谁都可以担当，却偏偏落在你我二人头上，这何尝不值得骄傲？”
齐华微微睁大了眼，差点忘却了呼吸，她的胸襟，当真是比不上阿姐一点。
“和亲的意义，不是为了让你去谈情说爱，而是要靠你的力量，摒除一切威胁两国和平的存在，为母国分忧，为百姓分忧。咱们齐家女子，生来当顶天立地自强不息，不是该被小情小爱所耽误的。”
齐昭灼灼的目光仿佛两团烈火，炽热地燃烧着凝望者的灵魂。
那火焰几乎在刹那间就将齐华所有的彷徨与顾虑燃烧殆尽，她正襟危坐，郑重其事地望着齐昭：“我都听阿姐的，阿姐能做到的，我也能。”
齐昭欣然一笑，不愧是这世上唯一与她灵魂共鸣之人。
但有些事情，她也并不想齐华做到。
“我知道你不愿受制于天命，若你心有所属，阿姐也会帮你争取。”齐昭说道。
“呸呸呸！”齐华被烈酒呛了一口，满脸的嫌弃：“我哪儿来的心有所属，那群歪瓜裂枣哪里配得上我！在阿姐心中我就这般不值钱？”
齐昭被她逗笑，但细思她说的也没错，她这位有着萧国第一美人名号的亲妹，才貌双全，心气儿极高，一般人可是入不了眼。
“现在没遇到，不代表以后不会有，若是真有那么一个人，不要轻易错过才好。”齐昭打趣地又给二人斟满酒。
“我觉得不会……”齐华小声碎碎念，转而眼珠子一转，八卦地看着齐昭：“阿姐说这话，难道是已经对那顾远征……”
她话都没说完，就收到齐昭一个凉凉的眼神，十分识趣地把剩下的话收了回去。
“顾远征是幼稚，但也有幼稚的好处，至少他对我们没有威胁。”齐昭幽幽言道。
齐华汗颜，尴尬的战术性喝酒，果然这才是她阿姐会考虑的事情。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
“可是阿姐——这顾远征这么一张好皮囊，你赚到了呀！你就对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忽略掉顾远征张嘴的时候，他好歹也是荣国第一美男子，他那姿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连她这个萧国第一美人都被惊艳了，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
“不好意思，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齐昭果断拒绝。
齐华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咋舌感叹：“啧啧，这都入不了你的青眼，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喔！对了，你喜欢——明黎那样的！”
齐昭一口酒差点儿喷她一脸。
齐华贼兮兮的笑起来：“其实你不用不好意思的，阿爹安排明黎跟你过来，本来就是要他——”
“阿华！”
齐昭蓦的厉声呵斥，把齐华吓得一激灵，尚有的三分醉意都被吓醒了。
齐昭严肃地看着她：“明黎是我们的家人，是个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人，他不是我的工具。”
齐华半张着嘴怔怔地望着她，愣是把本来要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全咽了回去。
聪慧精明如她阿姐，偏偏在感情上最是迟钝木讷，她难道就一点儿都看不出，明黎他分明——
算了，不说也罢。
窗户纸一旦捅破，或许有些感情就再也回不去了。
如今他们这样，已然很好。
气氛不知不觉地走向微妙，齐昭轻咳一声，把偏离太远的话题拉回来：“我看你就是太清闲，还是早早的跟你觅个良婿的好，正好我听闻这鹿鸣城每年正月初四有姻缘庙会，到时候带你去看看。”
“别啊，阿姐！”齐华一秒认怂。
齐昭浅哼一声，扭头喝酒，表示没得商量。
她还治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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