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她的影子

这声音陡然给闹哄哄的氛围泼了一盆冷水，大家都乖乖安静下来，听候齐昭发落。

齐昭淡淡地扫着齐华和齐飒，平静却深邃的眼波看不出喜怒，她放下筷子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那姐弟二人：“你们两个，要是吃饱了就跟我过来。”

齐华和齐飒面面相觑，心里具是一咯噔，只有顾远征此刻在心里狂欢雀跃。

午后，齐昭的房中，淡雅的香薰袅袅流淌在静谧的空气中，齐昭端坐于主位，剩下姐弟二人乖巧地坐在下面，偶尔面面相觑，挤眉弄眼相互示意。

到底是齐昭拿这俩人没辙，幽幽开口道：“你们两个要是没事，就坐船回家吧。”

“别啊，长姐！”一听逐客令，齐飒顿时沉不住气了。

齐华瞪了齐飒一眼，这小子还真是一点儿心事都藏不住。

“瞧阿姐说的，我们不过就是太想你了，来看看你还不成吗？”齐华酸溜溜地说。

“就是！那顾远征不识好歹让长姐受了那么多委屈，长姐愣是一字不提，要不是雪颖姐姐的家书，我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长姐是嫁了人，就不拿我们当家人了吗，长姐有什么委屈尽管向我们提，咱们齐家永远是你的后盾，谁要是敢欺负长姐，我第一个劈了他！”

一提到顾远征，齐飒就像一串火药桶一样连环爆炸了，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尽显委屈和恼怒，俊俏的脸颊气鼓鼓的，活像一只被主人冤枉的可怜小狗。

“多嘴。”齐昭眉头一皱，“我是给过你们什么错觉，让你们觉得我齐家女儿会被欺负？”

“那赏梅宴呢，是怎么回事？”齐华的眸中现出一抹冰冷与危险：“这荣国皇室夏家一族和那丞相曲氏一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怕就是冲我们来的。”

“你们的眼线可真够长的。”齐昭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永远都无法预判你的敌人，他们既然敢出手，我有的是办法还手。”

“那你所谓的还手就是吃蛇牙果吗？你明明从来都不会碰那东西！”齐华蓦地上了头，蹭的一下站到齐昭跟前，气冲冲地望着她。

“齐华。”齐昭平静而深沉地望着她的双眼，她的恼怒好似没有激起她心中半分波澜：“你在害怕什么？”

她的不答反问好似给了齐华沉痛一击，那犀利的眼神仿佛穿透了她的灵魂，把埋藏在深处的所有彷徨与恐惧都摆上台面。

呵，也是，在她阿姐面前，她根本什么都藏不住。

世人皆称她们双生姐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比起样貌，她们更为相似的是那果敢坚毅、征战沙场、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度，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世人的错觉。

她远没有大家眼中的勇敢，也远没有那么坚强，她之所以可以有底气，全是因为有阿姐在，她就像是她的影子，亦步亦趋地追随着她的背影。

可当阿姐奉天命远嫁而去，影子失去了主人，她就再也在找不到方向。

所有的彷徨、困惑、忧虑，都在阿姐远嫁离去的那一刻涌上心头，并在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无限放大。

齐华无力地后退一步，眼看着气氛不妙，齐飒也顾不上委屈了，赶忙冲上圆场：“长姐，我们真的很担心你。”

齐昭望着二人，终究是血浓于水，无奈却又百般宠爱地叹一口气：“如今你们也亲眼所见，我很好，所以说说你们的事情吧。”

齐飒一下子又被噎住了，他朝齐华投去一个寻求意见的眼神，却见齐华倔强地抿着唇，忽而松口，却是说道：“我们就是想来看看阿姐，既然阿姐不需要我们担心，那我们明天就走。”

齐华言罢扭头就要走，可齐昭跟她斗智斗勇二十多个年头，怎会不知她的那点小脾气，蓦地拔高了声音提醒道：“你们的眼线能伸到顾家来，那我的手也能伸回齐家去，你以为你们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眼见昔日亲密的姐妹变成了修罗场，齐飒终是扛不住这份压力，擅自替齐华做了决断——

“二姐，你们就别斗气了！咱们这次来不就是想请长姐出个主意吗？”

“就你长嘴了！”

齐华伸手要打齐飒，却被齐昭一声呵住：“让他说！”

齐华气得跺脚，转身负气而去，齐飒左右为难，但想到外面总有雪颖和雪慧帮衬，纠结了半天还是留了下来。

他迫切地朝齐昭凑近一步，将憋了许久的话一口气倾泻而出：“一个月前，金乌国的大皇子受邀入宫赴宴，却不料撞见了二姐，他觊觎二姐美色，竟想纳二姐为侧妃！世人都知道这位大皇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心狠手辣，风流无情，后宫佳丽都快塞不下了！”

齐昭听着眉头微蹙，可她知道这还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