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以身试毒

连太医院院判都支持齐昭的说法，满场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太子沉吟，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不赞同，就在这微妙而肃杀的气氛中，齐昭又沉声开口道：“我只说殿下可以派人去我府上取茶，从未说过要派我的人去取，也从未说过我要亲自出去，你们可以不相信我，可是扪心自问，怀疑也是要讲究人证物证，既然陛下是在宴席中中毒，那请问诸位，刚刚我夫君和我手下都在梅林中参加比试，有何机会靠近陛下？我虽坐在场下观战，但是请问我身旁的几位大人，可有看到我离席？”

身旁众人面面相觑，在她缜密的话语中挑不出一丝差错。

见众人终于开始动脑子想问题，齐昭进一步言道：“我既没有离席，无法靠近陛下，请问这个毒果是如何下到陛下的餐食中？就算你们怀疑我买通了宫人，可我初来乍到，皇宫上下没有人认识我，也如你们一般没有人信任我，我又该请谁帮忙？”

这下彻底把众人问住了。

齐昭高傲的目光冷冽地扫视一圈，最终又落在太子身上：“仅凭一面之词就怀疑于人，这便是你们荣国的待客之道，没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断，主观臆断，意气用事，要我说——愚蠢至极！”

“大胆！”太子阴狠的面容彻底扭曲，眼中的怒火恨不得将齐昭燃烧殆尽，从一开始这个女人就一直骑在他的头上，再让她狂妄下去，他这个太子怕是也不用做了。

“既然顾夫人口口声声说碧血花茶可以解毒，本宫派人去取来便是。”太子咬着牙露出一丝狞笑：“只不过为了父皇的安危，也为了证实顾夫人所言为真，还请顾夫人也吃下这蛇牙果，证明给大家看！”

太子端起那盏果羹，挑眉向齐昭示意。

齐昭眉梢微挑，身后的雪颖生怕她开口答应似的，一把紧张地抓住她：“夫人！你不能碰这种东西！”

顾远征也急道：“太子殿下，您这样未免过分了，我夫人好心好意提出解毒之法，为何要她以身试毒！”

“为陛下试毒，应该是你们顾家的荣幸！怎么着，自己说着能解毒，结果自己都不敢吃！”曲世杰咄咄逼人。

“你——”顾远征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杀气腾腾地撸起袖子，就在众人以为他要给曲世杰一拳的时候，只见他猛地扬起手，一副凛然无畏的模样：“我身为顾家家主，要试毒也是我来试，你们欺负女子算什么！”

顾远征大步上前，深吸一口气，正要接过太子手中的果羹，却见一双玉手先他一步抢过果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把将里面的蛇牙果塞进口中。

顾远征惊愕地看着眼前细嚼慢咽、仿佛在享用什么人间美味一样的齐昭。

“齐昭！”顾远征气急败坏。

这女人咋就这么争强好胜，这么犟呢！

他承认自己不如齐昭，他本想着就算自己以身试毒出了什么差池，以齐昭的本事自能杀出一条血路，可若是齐昭出了事，他又该怎么……

可见齐昭平静如水的模样，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中。

她的表情是这样告诉他的。

顾远征在她的眼神中渐渐沉静下来，齐昭扭头望着太子：“殿下这下可以相信了吗？”

“好！”太子的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意：“顾夫人深明大义，诚心可嘉，那就依顾夫人之言，来人——”

一队护卫整齐上前一步。

“去顾府取碧血花茶来！”太子施令道。

“遵命！”

“既然顾夫人口口声声不是自己所为，那这下毒之人怕是还藏在深宫之中，今日筹备宴席之人，给本宫一个一个地审，一个一个地搜！在捉拿真凶之前，各位都免不了嫌疑，还劳烦各位在这里稍候片刻！”太子威严道。

侍卫们领命匆匆而去，众人坐立难安，却也只能焦灼地等待着救命解药和真相的到来。

就在众人彷徨不安陷入一片冷寂之际，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齐昭身上。

顾远征从齐昭吃下毒果那一刻起就一直紧紧地注视着她，虽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不由得心惊胆战，只见齐昭以手帕掩口，待她将手帕拿开，那雪白的帕子上分明多了一抹艳红，如一朵妖艳却诡异的红梅绽放在雪地里。

毒性发作了。

“夫人！”

雪慧和雪颖赶忙上前，想搀扶齐昭入座，却被齐昭轻轻挥手推开，她在众目睽睽下不紧不慢地走回自己的坐席间，安然落座，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满场静默，一场暗波却在悄然滋生。

“你真的没事吗？”顾远征忧心忡忡地凑到齐昭身边，满脸担心的打量着她。

仅看她的神情似乎看不出什么端倪，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修长的脖颈沁起一层薄薄的汗珠，她清晰凌厉的下颌线条绷得僵直，似乎在紧咬着牙关，她微微张大的眼睛染上红丝，纤长的眼睫轻颤，眸光时而迷离时而清亮，她在隐忍着什么。

几乎贴在她脸前的顾远征将这一丝丝微妙的细节都看在眼中，一切都在告诉他，她不对劲。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就见她垂放在腿上的拳头在暗自收紧，顾远征此刻大脑一片凌乱，完全顾不得那不多，一把握住她颤抖的拳头，又朝她贴近了几分——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太医给你看看？”

“顾远征——”齐昭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跟他咬耳朵：“你如果闭上嘴，我会好受很多。”

顾远征吃瘪，一片好心被她当成驴肝肺，他不爽压低声音：“齐昭，你最好给我坚持住了，不然咱俩都完蛋！”

齐昭回给他一个“废话”的眼神，不过许是有顾远征的这几句打岔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渐渐麻痹的身体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就在此时，两名侍卫压着一个小太监风风火火而来。

七皇子在看到那名小太监后惊讶地走上前来：“小木子，你们这是做什么？”

小木子圆润的一张脸惨白如纸，他哆嗦着双腿扑通一下就跪了，浑身颤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押在他两旁的侍卫替他开口道：“回禀殿下，我们在这个小太监身上发现了蛇牙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