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她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齐昭气定神闲地接过弓箭，随意调试了一下，抬眸扫视了一圈跟在曲世杰身后的那几个小厮，最终锁定在给曲世杰递弓箭的那位身上，她轻抬下巴示意：“就你了。”

那小厮腿一抖，还不等开始就差点儿没骨气地给齐昭跪了，他朝自家公子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但曲世杰本就在气头上，见手下如此懦弱更加来气，一脚给他踹上前去。

小厮哭丧着一张脸视死如归地站到戏台上去，雪颖亲手倒了一杯滚烫的茶放在他头顶，又在上面放了个更小的橘子。

顾远征手捧红纱走到齐昭身后，为她遮住眼睛，临走前不忘在她耳畔低语一句：“没关系，你随便射就行，射死了我兜着。”

齐昭朝他的方向偏了偏头，尽管她那双犀利的眼已经被遮住，但却难掩那强烈的压迫感和威慑力，顾远征悻悻地闭上嘴后退一步。

本事不大，口气不小，也不怕闪了舌头。

齐昭无语地哼笑一声，转而调整呼吸集中注意力，平稳拉开长弓，瞄准方向。

众人再一次屏住呼吸，有了前面的经验，这回大家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可就在下一瞬，只见齐昭搭弓之手陡然一转，方向骤降，利箭擦破长空呼啸而出，最终竟笔直地射向了那小厮的裆下部位。

满座登时乱作一团，贵妇闺秀们纷纷捂住眼睛不敢直视，男子们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的特殊部位，惊起一后背冷汗。

齐昭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中潇洒地扯下眼前的红纱，微眯起眼睛遥望着那可怜的小厮。

那倒霉孩子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整个人以极夸张和扭曲的姿势瘫倚在鲜艳的幕布上，两条腿大开着，长箭就插在距离他重要部位一寸有余的下方，他就像被死死钉住了一样。

他视死如归地紧闭着双眼，却迟迟没有等来预料中的剧痛，他颤颤巍巍地睁开一只眼，视线下移，但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头顶的茶碗因他的举动摇摇欲坠，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糊了满脸的滚烫茶水。

小厮被烫得鬼哭狼嚎，可裤子和幕布被长箭穿在一起，令他挣扎不得，一时在台上手忙脚乱，犹如一个杂耍的小丑。

众人原本紧张的心情彻底被他逗乐了，站在他身旁的雪颖憋着笑上前一把将桎梏他的长箭拔下来，却见那长箭的尖端钉着一只苍蝇。

雪颖惊讶地抬头望向远处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的齐昭，顿时觉得自家小姐的身姿更伟岸了。

“顾夫人，我们明明说好是射橘子，你这是何意？”曲世杰厉声质问道。

“不好意思，无意冒犯。”齐昭淡淡地瞥他一眼，但脸上却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只不过我的眼睛里，容不得苍蝇。”

齐昭朝雪颖的方向伸手：“雪颖！”

雪颖立马捧着箭颠颠地跑过来，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长箭。

齐昭将箭举起，这下众人都看到了插在箭头上的那只苍蝇，顿时唏嘘一片。

顾远征难以置信地把脑袋凑到箭头上，都快盯成斗鸡眼了，一旁的曲世杰脸上惊愕之色也不亚于他。

齐昭微抬着下颌，深深地凝望着曲世杰那双浑浊的眼睛，烈焰红唇微启，字字入珠落玉盘：“就算遮蔽双目，我的眼里也容不得沙子。”

齐昭一语双关，意有所指，曲世杰铁青的脸色登时惨白一片，周围的人也都纷纷露出微妙的神色。

眼看气氛又将陷入冷却，齐昭轻笑一声，再次朗声道：“不过的确是我犯了规，这一局，算我输，曲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她那神气的模样早就把风光抢尽，哪有半点儿认输的姿态，曲世杰咬碎了牙却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他恶狠狠地盯着齐昭：“顾夫人乃女中豪杰，在下佩服。”

他言罢，又陡然将矛头一转，不怀好意地看向顾远征：“只是和女子争输赢终究不像话，下一局，不知可否能跟顾公子比试一场？”

正在看好戏的顾远征一瞬躺枪，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要论武功，他也不至于一点儿不会，只是……

他僵硬地跟齐昭对视了一个眼神，那神色里分明写满了“别指望我”。

堂堂顾家家主不说话，反而看自己老婆，顿时引起一片窃窃私语。

“怎么了，顾公子不会真如传闻中所言，只会躲在女子身后吧？”曲世杰见顾远征吃瘪的模样，一下子就来了劲头。

“来就来，谁怕谁！”顾远征就是经不起一点激将。

“今日这梅园可真是热闹啊！”

剑拔弩张的氛围蓦地被一道浑厚的声音打断，众人闻声都是一激灵，纷纷扭头望去，登时恭敬得跪倒一片。

“参见陛下！”

齐昭也跟着顾远征的模样恭顺地跪迎荣国的皇帝陛下。

“今日不过寻常家宴，诸位爱卿不必拘礼。”

“谢陛下！”

在一片谢恩中众人缓缓起身，齐昭抬眸望去，只见一着玄色龙袍男子在一队豪华阵仗的簇拥下稳步而来，男子体态均匀，威仪严整，面容温厚和蔼，眸光平静深沉，两鬓微霜，约莫不过花甲之岁，举手投足尽是大家王者风范，想必就是荣国的皇帝陛下。

紧随在皇帝身后的是两名英姿不凡的年轻男子，均不过而立之年，一位身形魁梧、眉眼冷厉，一身朱红蟒袍尽显皇族矜贵，大步阔绰神采飞扬；另一位长身如松、温润俊逸，一袭翩跹白玉袍宛若画中谪仙。

想必是两位皇子。

不等荣皇走近，淑贵妃已然巧笑嫣然地迎了上去：“陛下可算来了，刚刚曲公子和顾夫人为大家展示了箭法，真真是让人大饱眼福呢！”

“哦？那朕可真是来得太迟了！”荣皇饶有兴趣地扫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齐昭这个陌生女子身上，他惊叹地上前一步：“这位莫非就是萧国和亲使者——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