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下马威

转眼齐昭已嫁来半月有余，在她的雷霆手段之下，顾家的闲人和小人已尽数被清理出府，留下的人在经历这场大肃清之后，也愈发乖顺听话，尤其是那四位美娇娘。

齐昭此番整顿尽管让顾远征一百个不满，但每次他冒出来想说句话、施展一下家主威严的时候，都被齐昭手下那一个个彪悍的陪嫁侍女和护卫给“请”了出去，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赢，一来二去，顾远征一怒之下，也就怒了一下。

最终，无可奈何的顾家家主，又逃了。

顾远征已连着四五晚没有回家，齐昭也懒得管他，顾家的烂摊子，着实够她忙活一阵子的。

这晚鹿鸣城将举办冬日烟花盛宴，一大早请安的时候，四位美娇娘就兴奋的不得了，甚至主动邀请齐昭和她们一同出游。

可不巧，齐昭今日早有了安排。

顾家虽说不如从前，但至今名下还有十二间商铺，其中有七间兵器铺，三间粮铺，还有两间茶点铺子。

顾家为武将世家，早年不仅因其战功显赫，更因其独特坚韧的武器锻造而发家，在战乱年间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和平年代，没有兵戈用武之地，顾家从前的三十余家武器铺也就一年比一年少了去。

自从齐昭执掌中馈以来，顾家名下各个商铺的掌柜都很识趣的呈上账本，供齐昭查阅，但就有那么一家兵器铺硬气的很，将齐昭派去的人拒之门外三回。

它成功引起了齐昭的兴趣，齐昭决定亲自跑一趟。

但不出所料，齐昭这位当家主母也被堵在了门口。

这回掌柜的倒是给面子，亲自出面拦人了。

“林掌柜，您这是什么意思？夫人是顾家主母，顾家的产业理应让主母过目，您三番两次推却，这是不把主母放在眼里？”雪颖毫不客气的瞪着面前体态臃肿的中年男子。

林掌柜挺着滚圆的大肚子背手站在台阶上，就差要把“不屑”二字写在脸上了：“我之前已经说的很明确了，我们顾家打造的兵器，直供皇室，换句话说，里面的每一样都是我们荣国的机密，我顾家夫人当然有权过目，但您虽是主母，更是萧国人！”

“林掌柜，您这样说可就没意思了。”雪慧冷静的看着他：“萧国既派我家小姐来和亲，就已有诚意表明要与荣国做一家人，您再如此见外，非要分个你我，岂是想坏了两国的情谊？”

林掌柜轻蔑的哼一声，冷冷的瞅着她们：“你休想拿这个来压我，你们萧国到底打什么主意，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们顾家祖上有规矩，顾家的兵器，只有在战场上才亮给异族之人看，夫人今天要是非看不可，要么就拿着家主令牌来，要么就踩着我们顾家的血进去！”

林掌柜此言一出，堵在门前的侍从纷纷拔剑出鞘，齐昭身后以明黎为首的护卫们也蓄势待发。

两方僵持不下，齐昭转眸看了明黎一眼，明黎缓缓放下武器，带着护卫们后退。

见齐昭主动退让，林掌柜露出得意的笑容，下一秒却见齐昭孤身向前一步，立马警觉的变脸。

见对方也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齐昭好笑：“看不出来，林掌柜是个如此不爱惜生命之人。不过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今天来不过就是想查一查账本，你应该听说了，自从我执掌中馈以来，查出了顾家不少假账坏账，那些对家主不忠之人，是该好好肃清一下。至于你们荣国兵器，我没兴趣，毕竟，我们萧国的好兵器也不少。”

“你——”林掌柜气结。

齐昭乘胜追击：“林掌柜三番五次阻挠我查账，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这里也有见不得光的账？”

“随你怎么想！”林掌柜气得吹胡子瞪眼，厚厚的巴掌把胸脯拍的啪啪响，“我老林在顾家当了二十五年掌柜，赤胆忠心天地可鉴，你一个外人休想挑拨我和家主的关系！还是那句话，想进门，想看账，拿家主的令牌来！”

林掌柜往门前一挡，宛若一道坚实的肉墙，那架势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了。

齐昭了然，不卑不亢的点点头：“既如此，我就下次再来拜访。”

齐昭傲然转身，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去。

上了马车，暴脾气的雪颖还是放不下这口气：“夫人，就这样放过他了？”

“不然呢，咱们还跟他打一架？”即便是坐在马车里，齐昭也保持着端正笔挺的姿态，“都是顾家人，自相残杀倒是让人看了笑话，我是来和亲的，不是来闹事的。”

“和亲和亲，说得好听！”提到“和亲”二字，雪颖更来气：“本来说好是将您许配给这荣国丞相嫡子，可这相府竟敢抗旨拒婚，荣国皇帝竟也答应了，又把您许配到这么一个没落小族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和我们萧国友好结亲！我看那顾家家主顽劣不堪，幼稚至极，难成大器，他顾家哪一点配得上我们齐家？”

在雪颖的一通抱怨下，齐昭依旧波澜不惊，好似完全不在意这些：“我齐家女儿生来就是为了沙场和和亲而存在，家国利益，谈什么儿女私情。”

雪颖哑然，就是因为知道这些，她才更为齐昭辛酸。

她家大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别说萧国，就是放眼世界都没有哪个男子能配得上，她为家为国鞠躬尽瘁，可从来没有人为她考虑过。为何这般美好的女子，从生来就注定要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呢？

车内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重，雪慧圆场道：“咱们之前不都调查过了吗，嫁到丞相府也未必是好事，荣国这位曲丞相和太子蛇鼠一窝，是出了名的主战派，真要与他们和亲，未必有利于两国和平。”

齐昭赞同的点点头：“当年顾家也是朝堂上颇有威望的豪门世族，顾将军虽身为统帅，手掌兵权，却最厌恶战争，爱好和平，因此与丞相一党争锋相对，结果就被扣下莫须有的罪名，削去军职，门庭冷落。至此丞相一党愈发壮大，在荣国一手遮天，所以若要稳住荣国，让两国永结同好，这顾家就是我们最好的同盟，我们必须帮。”

“夫人这番好意，怕是那傻兮兮的顾家家主一辈子都想不明白，简直就是猪队友。”雪颖碎碎念。

“都说虎父无犬子，顾家长辈早逝，顾远征又是被他祖母一手宠到大，骄纵顽劣也不奇怪，不过我们打的是持久战，我有的是时间，慢慢跟他磨。”齐昭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齐昭活了二十三年，只要是她想干的事，还没有干不成的。

自小追随她的雪颖雪慧自是深知这个道理，气氛渐渐轻松下来，雪慧挑起帘子向车外望了一眼，暮色已深，华灯初上，街道上游人如织，堵着他们的马车几乎寸步难行。

“夫人，今晚有烟花盛宴，大伙都出来凑热闹了，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雪慧提议道。

“是啊，夫人，咱们来了半个月了，还没逛逛这鹿鸣城呢，您整天憋在府里给他们处理旧账，不如今天就好好歇一歇。”雪颖兴奋道。

齐昭兴致缺缺，但看这姐妹俩很期待的样子，念及她们陪她千里奔波辛苦已久，也确实该放个假休息一下，于是说道：“停车吧，下去走走。”

“阿黎，停车。”雪颖当即向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