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拽住安洛生的衣领,恨不得把她当行李箱拎起来,扔的远远的。
那种破地方她也想回去?病得不轻。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打听过了。江国立跑路了,现在那没人住。”
江执斜眼看她那副德行就知道她不敢一个人继续走了。
“随便你,你自己去。”
江执把钥匙扔过去,安洛生果真抿着嘴,依旧站在原地。
她拉不下脸来求他带路。
月光被电线分得歪歪斜斜,洒在身上,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一句话不说的僵了半小时。
算了,累了。
江执打了个哈欠,插着口袋迈步往前走,低头看着模模糊糊的影子。
安洛生拉着行李箱跟在他后面,距离控制在半米内。
大铁门虚掩着没锁,江执把门踢开,安洛生推着行李箱进了大门。
“明天收拾东西滚蛋。”
“你到底想让我留还是走?一会说让我滚一会儿又让我陪你睡。”
安洛生把箱子放在门口,小声嘟囔了句“神经病。”
“睡一觉再滚。”
江执手掌冰凉,调戏地放在安洛生滚烫的脖颈上,强烈的冲击感让她紧张。
“我才是正主,肯定比替身强。”
脸泛着红,安洛生瞳孔放大透着震惊。
江执特别会把握她的情绪,趁她恼羞成怒之前,把她拉进院子里。
重新搭建后的平房跟记忆中的布局完全不同。小小的院子里野蔷薇和各种杂草疯长,无人修缮管理,显得野蛮又荒凉。
哪里像有个女人在这生活的样子?还骗她,扯什么当小三。
江执把她的两个箱子推到了客厅里面的屋子,安洛生按了两下开关发现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不亮?”
江执指了指走廊末端的那间屋子。
一条走廊贯穿三间小屋,客厅,没人住的杂物间,江执的房间。房间门都是玻璃的,只有江执那间门口挂了张黑色的帘子。
月光撒在地上。
江执静静地看她,安洛生的心却紧张起来。
“进去呗。”
江执的身体几乎把她拢住,推着她往前走,安洛生本能地往后靠,还在斟酌。
“我,不行。”
“又不出力,你行不行无所谓啊。”
她没想到江执现在说这些不要脸的话居然这么自然,怔在原地。
江执眼神沉沉,看着她害羞觉得有意思,侧靠在门框上,一条腿挡在她面前。
“你脸红什么?这两年情感经历应该不少啊。”
江执往前走一步。安洛生眼睛倏地一下瞪大,抬起头,咽了下口水。
她看见江执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到的笑,迅速垂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滚烫。
“别做美梦了。”
江执进屋把灯拉开就出了门。
“老子也不稀罕睡你。”
他讨厌黑夜,只有月色朦胧着的房间什么都不用看清,好像什么都没变。
白炽灯把屋子照得亮堂,水泥地被拖得干净,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屁股。只有一张床铺跟一张摆满书的小木桌面对面摆着。
空荡荡的,窗子开着,野草的清香和久久散不去的酒气。
奔波了一天一夜,脑细胞严重告损,她迫切地需要安稳的睡一觉。
江执的枕头很硬,里面不知道包了什么植物,有一股浓郁的中草药味,似乎能安神。床单沾着烟草味,醇烈辛辣,再熟悉不过。
这一觉睡得很沉。
是这安洛生半年以来睡的第一个安稳觉,没有梦见亲生父母拉着自己去医院,没有梦见脸色惨白的“弟弟”,只有中草药味跟淡淡的酒气包裹着自己。
家家户户都没有安防盗窗,蓝天白云看得真切又舒展。
她把自己的衣服跟江执的几件T恤,熟练地扔到院子里石头凿的水池里洗干净,晾在院子里的晾衣线上。洗衣的皂香味儿飘在院子里。
“江执!”
大门被一脚踢开,安洛生转头,看见一个身材性感的红发女人,头顶还没补染发根,一抹玫瑰色的口红,假睫毛有些夸张。看着很年轻,但这人总不会是江执的女朋友吧。
“你谁啊!”
红发女人惊奇又愤怒。
安洛生率先把视线挪开,淡定地看着刚走进大门的江执。
他看着像一夜没睡好,夹克衫随意搭在肩膀上,耷拉着脑袋打着哈欠,懒洋洋的像没骨头,浑身散着烟酒气。
“啪!”
没缘由的一记耳光扇在江执脸上,火气直冲天灵盖。他条件反射攥紧拳头,抬头才看见屋里有两个神色疑惑的女人。
“又在外面找女人?怪不得天天不着家!”
红发女愣住盯着自己的手,想起了什么,高昂刺耳的声音也羞愧地降了调,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颤抖。
安洛生佯装冷静地把最后一件衣服晾在衣架上。
江执紧皱着眉,太阳穴突突突地直跳,还是压住了火气。
“朋友。”
江执烦躁地拉开门,“嘭”地摔门进了自己的屋子。
“你是他朋友啊。”
红头发似笑非笑,气氛有些尴尬,“我是他小姨。”
她松了口气。
“我以为他出去鬼混了,江执这死孩子几个月都不着家,他女朋友----”
安洛生耳朵里跟一根细针扎进去一样。女朋友这三个词从亲人口里说出来份量厚重,点醒了她。
以前江执总是混在街上,走在路上一堆小女生偷看。
偶尔几个胆子大的会偷偷要他的联系方式跟他表白,他也只是一副颓懒无所谓的样子。狐朋狗友们都说他是浪荡成性,又像是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现在是从良了吗?
跟那群人一样,打算找个女朋友,一辈子待在这,结婚生子安安稳稳的日子过到死?
那她是真的要瞧不起他了。
天地辽阔,江执应该是永远趾高气昂的。
她第一次见到江执的时候心里就自然出现了这样的念头。
那几年从西北倒卖中草药的生意挣得算是盆满钵满。安庆带着一家人来陇县考察,跟江国立合伙做起了生意。
陇县,江城的一个边陲小镇,宁静,原始,破败却又生机勃勃。
她喜欢这里的夏天,养父养母忙着做生意无暇顾及她,干脆让她提前放了暑假。
只需要做一家人的一日三餐,其余时间她想去哪,回不回家,没人在意。
巷子里进进出出的人流嘈杂的热闹。
一群人堵在江国立家的大门口,安洛生挤进人群里,好奇的凑着头往里看,倒吸了一口凉气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