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乌木匣子

绣品下方还压着一封信，封皮上写着"吾女芷儿亲启"。苏白芷的手指微微发抖——这是母亲的笔迹！

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信，里面只有寥寥数语：

"芷儿，若你见此信，说明双鱼将破。霍家地底镇压的邪物，乃前朝国师所炼'血髑髅'，需以血脉至亲为祭。金莲绣乃为师门至宝，可重设封印，但需牺牲施术者心尖血。切记，邪物惧光，尤惧莲火。"

信纸背面还画着一个简易的霍府地图，标注了一条通往祠堂地底的密道，旁边小字写着："莲开之处，锁魂之所"。

苏白芷将信收好，看向昏迷中的霍南萧。母亲的信证实了守咒人的话——他们确实需要一对血脉相连的祭品。但"以心为锁"又是什么意思？

密室的震动再次开始，这次更加剧烈。墙皮大块脱落，露出后面奇怪的纹路——那不是普通的砖石，而是一种带有金属光泽的黑色材质，上面刻满了与双鱼咒相似的符文。

苏白芷突然意识到，这间密室本身就是封印的一部分！

她迅速将金莲绣收入怀中，背起霍南萧。男人比她想象中轻得多，骨头硌着她的肩膀，像个破碎的玩偶。密道入口就在密室一角，被坍塌的碎石半掩着。苏白芷用金莲丝清开道路，艰难地钻了进去。

密道低矮狭窄，她不得不半跪着前行。霍南萧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喷在她颈间的呼吸烫得吓人。黑暗中，她只能凭直觉向前，时不时有碎石从头顶掉落，擦破她的脸颊和手臂。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苏白芷加快速度，却在即将到达出口时猛地刹住——光亮来自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而她们正位于空洞上方的岩壁上。

借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幽绿色光芒，苏白芷看清了下方的景象：空洞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形状像是一颗被剥了皮的人头，表面布满蠕动的血管。无数根锁链从四面八方穿透它，锁链另一端延伸进岩壁，每根锁链上都挂满了小小的骷髅头。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空洞的地面上跪满了人——全都是霍府的下人，他们以头抢地，像是在进行某种朝拜。而本该已经死去的霍老太太，正站在最前方，双手高举，口中念念有词。

不，那不是霍老太太。苏白芷眯起眼睛，发现"老太太"的身形正在不断变化，时而佝偻，时而挺拔，最后定格成一个穿嫁衣的女子形象——沈明月！

"母亲..."苏白芷无声地呢喃。

似是感应到她的存在，"沈明月"突然抬头，准确无误地看向苏白芷藏身的位置。那张本该熟悉的脸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笑容，嘴巴裂开到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牙。

"芷儿..."声音在地下空洞回荡，像是千万人同时开口，"来...加入我们..."

苏白芷本能地后退，却撞上了身后的霍南萧。他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一只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

"幻...觉..."他气若游丝，"它...在...迷惑...你..."

苏白芷这才发现，空洞中的景象正在不断扭曲变化。那些跪拜的下人变成了腐烂的尸体，锁链上的骷髅头开始哭泣，"沈明月"的身形则不断在年轻与衰老间切换。

"那是...血髑髅...的本体..."霍南萧艰难地解释，"它能...幻化出...人心...最恐惧...或最渴望...的东西..."

苏白芷突然明白过来——她看到的"沈明月"，霍老太太看到的儿媳，都是血髑髅根据每个人内心弱点制造的幻象！

"我们得离开这里。"她扶起霍南萧，寻找其他出路。

霍南萧却摇头，指向空洞对面："祠堂...密室...有...答案..."

苏白芷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在对面的岩壁上，隐约可见一扇雕花木门——正是祠堂密室的入口！但要想过去，必须穿过整个空洞，从那些被迷惑的下人中间穿行。

"太危险了。"她断然拒绝。

霍南萧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没...时间了..."他咳出一口黑血，"它...需要...我们...的血...才能...完全...苏醒..."

就在这时，空洞中央的黑色物体突然剧烈收缩，然后猛地膨胀。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波纹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那些跪拜的下人纷纷倒地，身体迅速干瘪，像是被抽干了所有血液。

"它在...进食..."霍南萧脸色惨白，"下次...就是...我们..."

苏白芷知道不能再犹豫了。她将霍南萧安置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凹槽里，从怀中取出金莲绣："我去密室找解决办法，你在这里等..."

"不！"霍南萧突然暴起，将她扑倒在地。几乎同时，一道黑影从他们头顶掠过，带起一阵腥风——那是一只巨大的，由黑气组成的爪子！

"它...发现...我们了..."霍南萧喘息着说。

空洞中央的黑色物体发出刺耳的尖啸，所有锁链开始剧烈摇晃。跪拜的人群中，有几个人突然站起，以诡异的角度扭转着脖子，齐刷刷看向苏白芷和霍南萧的方向——他们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纯黑色。

"跑！"霍南萧推了苏白芷一把，"沿着...岩壁...裂缝..."

苏白芷扶起他，两人跌跌撞撞地沿着岩壁上狭窄的凸起移动。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前方却出现了一道断崖——距离对面的密室入口至少有五丈远，根本不可能跳过去。

"完了..."苏白芷绝望地看着深不见底的断崖。

霍南萧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是春桃给的乌木匣子！他打开匣子底层，取出一卷金线："你母亲...留下的...莲丝..."

苏白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她接过金线，发现它比自己的金莲丝更粗，泛着奇异的光泽。她将一端系在岩壁突出的石笋上，另一端...

"我带你过去。"她将金线缠在霍南萧腰间。

霍南萧却摇头："太重...会断..."他指向对面，"你...先过去...然后...拉我..."

没有时间争论，苏白芷只能点头。她将金线缠在手腕上，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向对面。金线在空中绷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但奇迹般地没有断裂。她勉强抓住对面的岩壁凸起，艰难地爬了上去。

当她转身准备拉霍南萧时，却看到最可怕的一幕——那些被控制的下人已经围住了霍南萧，而黑色物体正中央裂开一道缝隙，像一张等待进食的巨口。

"霍南萧！"她尖叫着拉动金线。

霍南萧抬头看她，嘴角勾起一个微笑。然后，他做了一件苏白芷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他割断了金线。

"不！"苏白芷的哭喊在空洞中回荡。

霍南萧的身影瞬间被黑潮吞没。最后一刻，苏白芷看到他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