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靠近的人都融化了

霍南萧的血浸透了苏白芷的衣袖，温热黏腻。她半拖半抱着他跟随守咒人穿过密道，身后祠堂方向的异响越来越剧烈——像是无数骨头在相互摩擦，又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在地下翻身。

"再坚持一下。"苏白芷咬牙道，霍南萧的身体越来越沉，呼吸变得浅而急促。

守咒人推开一扇隐蔽的石门，里面是一间狭小的密室。墙上挂满各式符咒，中央摆着一张简陋的木床。他将霍南萧安置在床上，迅速检查伤势。

"木刺离心脏只差半寸。"守咒人撕开霍南萧的衣衫，露出那个狰狞的伤口，"需要金疮药和..."

"用这个。"苏白芷从怀中取出霍南萧给她的银针，"他说过这针能破蛊。"

守咒人接过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手法娴熟地刺入伤口周围的穴位。霍南萧闷哼一声，却没有醒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青灰色纹路。

"不好！"守咒人猛地按住霍南萧的额头，"邪气入体！"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墙上的符咒纷纷脱落。远处传来地裂般的巨响，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霍府的下人们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

苏白芷扶住摇晃的墙壁："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守咒人从腰间取出一只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霍家世代镇压的上古邪物——'血髑髅'。以血脉为食，以诅咒为力。"他抬头，眼中闪烁着苏白芷读不懂的情绪，"双鱼咒从来不是诅咒，而是锁住它的封印。"

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密室的西北角开始坍塌。守咒人迅速收拾几样法器塞入怀中："必须立刻离开！地脉已破，整个霍府都会塌陷！"

"那他呢？"苏白芷指向昏迷的霍南萧。

守咒人犹豫片刻："带他走只会拖累我们。他是霍家血脉，邪物不会立刻杀他。"

苏白芷站在原地没动。她看着霍南萧惨白的脸，想起绣楼地窖里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金莲丝在腕间微微颤动，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你先走。"她突然说，"我知道一条暗道。"

守咒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确定？"

苏白芷点头，从墙上扯下一张尚未脱落的符咒贴在霍南萧胸前："他救过我。"

"三天。"守咒人转身走向密道，"邪物完全苏醒需要三天。满月之夜，它需要吞噬一对血脉相连的活祭才能彻底破封。"他在门口停顿，"你母亲留下的金莲绣品，是最后的希望。"

守咒人的身影消失在密道中，震动暂时停止了。苏白芷跪在霍南萧身边，用撕下的衣角沾水擦拭他额头的冷汗。青灰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像一张不断收紧的网。

"醒醒。"她轻拍他的脸颊，"告诉我该怎么办..."

霍南萧的眼皮颤动几下，竟真的睁开了。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却奇迹般地保持着清明。他艰难地抬起手，握住苏白芷的手腕。

"为...什么...不走..."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苏白芷没有回答，只是将他的手按回床上："省点力气。我去找药。"

霍南萧却固执地再次抓住她，食指在她掌心缓慢移动——他在画什么。苏白芷凝神感受，认出那是一个反写的双鱼纹。

"我母亲...杀了...你母亲..."霍南萧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力，"现在...轮到我们...互相...残杀了..."

苏白芷心头一震。她忽然明白守咒人所说的"血脉相连的活祭"是什么意思——她和霍南萧，恰好符合这个条件。

"别胡说。"她强硬地说，"我去找药和食物，然后我们一起离开。"

霍南萧摇头，手指移向她的心口："钥匙...还在...你这里..."

苏白芷这才想起，虽然双鱼玉佩已经碎裂，但她心口处应该还残留着某种力量。她解开衣襟，露出那个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奇怪的是，伤口周围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形状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霍南萧盯着那朵"莲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张嘴想说什么，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青灰色纹路迅速向脸部蔓延，他的瞳孔开始扩散。

"霍南萧！"苏白芷慌乱地按住他的肩膀，"坚持住！"

密室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苏白芷警觉地转身，金莲丝瞬间绷紧。门被推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春桃！或者说，一个长得像春桃的人。她半边脸仍然布满青紫色纹路，但眼神清明，手里捧着一个乌木匣子。

"少夫人。"她的声音异常平静，"老太太死了，府里乱成一团。地底下...有东西在动。"

苏白芷警惕地挡在霍南萧前面："你是真的春桃？"

"半真半假。"春桃苦笑，掀开袖口，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蛊虫，"老太太的蛊让我死了一半，却也让我'看'到了很多东西。"她将乌木匣子放在地上，"这是沈教主留下的，应该对您有用。"

苏白芷没有立即去拿匣子："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是帮您。"春桃的眼神飘向昏迷的霍南萧，"是帮大少爷。十年前悬崖边，是他把我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

说完，春桃转身欲走。苏白芷叫住她："等等！府里现在什么情况？"

"地面渗出黑水，所有花草都枯死了。"春桃头也不回，"西厢房塌了一半，但祠堂...祠堂浮在空中。"

最后一个词让苏白芷浑身发冷："什么叫'浮在空中'？"

春桃终于转过身，眼中满是恐惧："就是字面意思。整个祠堂离地三尺，被一团黑气托着。没人敢靠近，靠近的人都...融化了。"

她离开后，苏白芷小心地打开乌木匣子。里面是一块折叠整齐的金色绣品，展开后正是一朵完整的莲花，花心处用暗红色丝线绣着八个字："以血画莲，以心为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