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坠马惊情

五月的北京，阳光正好。罗弘站在剑光律师事务所会议室的落地窗前，望着楼下金融街上步履匆匆的行人。她刚刚结束了一场关于年中绩效考核的会议，太阳穴隐隐作痛。

手机震动起来，是许文杰发来的消息："今天去马场见华远集团老总，谈那个跨国并购案。晚上可能回来晚些，别等我吃饭。"

罗弘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自从上个月两人正式确定关系，许文杰无论多忙都会及时告知行程。她回复道："注意安全，少喝酒。"

刚放下手机，妹妹罗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姐！特大新闻！于少辉邀请我们这周末去他家医院新开的康复中心体验！说是可以带家属！"

罗弘能听出妹妹声音里的兴奋："你们进展挺快啊。"

"才不是呢！"罗敏压低声音，"他说这是朋友间的正常社交活动...对了，未来的姐夫也来吧？"

“少贫嘴！”罗弘感觉脸上一阵发烧。

“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不是早晚的事吗？”罗敏调皮地说。

"我问问他的安排。"罗弘看了眼日历，"不过这个周末他要准备下周的跨国仲裁案，不一定有空。"

挂断电话，罗弘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律所业务激增，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尤其是许文杰，几乎每天工作到深夜。她本想趁周末好好陪他放松一下，现在看来又没机会了。

下午三点，罗弘正在审阅新员工的培训方案，办公室门突然被急促敲响。

"请进。"

林小雨推门而入，脸色异常："罗主管，刚接到马场电话，许律师...许律师坠马受伤了！已经被送往朝阳医院！"

罗弘手中的笔啪嗒掉在桌上。一瞬间，她感到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严...严重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不清楚具体情况，只说需要紧急处理。"

罗弘抓起包就往外冲，连电脑都忘了关。电梯下行的几十秒像几个世纪那么长。她颤抖着给罗敏发了条消息："他坠马受伤，正送往朝阳医院。"

出租车一路疾驰。罗弘紧攥手机，脑海中闪过无数可怕画面。许文杰上周才说过要教她骑马，说他从小学马术，技术很好...怎么会...

朝阳医院急诊部人满为患。罗弘在分诊台询问许文杰的名字，护士查了查记录："刚送来的骑伤患者？在3号诊室，不过家属不能..."

罗弘已经冲了进去。3号诊室门口站着几位西装革履的男子，其中一位看到罗弘立刻迎上来："您就是罗小姐吧？我是华远集团的李秘书。许律师在里面做检查，医生初步判断是左腿骨折。"

罗弘透过门缝看到许文杰躺在诊床上，脸色惨白，左腿已经被固定，医生正在和他说着什么。

"怎么回事？"她转向李秘书，"怎么会突然坠马？"

李秘书面露愧色："是我们一位新手的马突然失控，撞上了许律师的马。真的很抱歉..."

诊室门打开，一位中年医生走出来："谁是家属？"

"我是他女朋友。"罗弘上前一步。

医生摘下口罩："左胫骨粉碎性骨折，需要立即手术。手术后有感染风险，至少需要住院两个月。"

"两个月？"许文杰的声音从诊室内传出，沙哑但坚决，"不行！下周还有国际仲裁案，几千万的项目..."

"许律师，"医生严肃地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现在的情况，能两个月出院已经是乐观估计。"

罗弘走进诊室，看到许文杰额头上密布的汗珠和紧握床栏的指节。见到她，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没事，小伤..."

罗弘握住他的手，触感冰凉："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没来得及……也是怕你担心嘛！”文杰想做错事的孩子，突然，他“哎呦”了一声。

“疼吗？”罗弘用手帕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珠子：“这段时间别想工作，先治好伤。"

办理住院手续时，罗弘才了解到伤情的严重性——除了骨折，许文杰还有轻微脑震荡和多处软组织挫伤。手术安排在两小时后，需要植入钢板固定。

"罗小姐，这是许律师的手机和个人物品。"李秘书递过一个公文包，"许总——许律师的父亲正在从上海飞回来，大概晚上到。"

罗弘点点头。她知道许文杰的父亲是剑光所的创始合伙人之一，常年驻上海分所。虽然见过几次面，但还从未以"女朋友"的身份正式相处过。

手术室外的等待漫长而煎熬。罗敏匆匆赶到时，罗弘正盯着墙上的时钟发呆。

"姐！"罗敏一把抱住她，"姐夫……许律师怎么样了？"

"进去一个多小时了。"罗弘声音干涩，"医生说手术不算复杂，但术后恢复期很长..."

罗敏握住姐姐冰凉的手："别担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没事的。"她犹豫了一下，"那个...我通知了于少辉，他说如果需要，可以帮忙联系更好的骨科专家..."

罗弘猛地抬头："他家医院有骨科权威？"

"嗯，他说他们医院的骨科在全国都排得上号。"罗敏点头，"要不要..."

"现在就联系他。"罗弘斩钉截铁，"文杰不能在医院躺两个月，下周那个跨国仲裁案关系到几千万的合同，如果泡汤..."

罗敏立刻拨通了于少辉的电话。简单交谈后，她挂断电话，表情复杂："于少辉在上海开总裁会议，但他说马上订机票回来，大概三小时后到北京。他让我们先别转院，等他来处理。"

罗弘既感动又担忧："这...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他说朋友之间就该互相帮助。"罗敏轻声说，"而且...我感觉他很高兴能帮上忙。"

手术很成功。当许文杰被推出来时，还处于麻醉状态。医生告诉罗弘，病人需要绝对静养，至少两周内不能下床。

病房是单人VIP间，宽敞安静。罗弘坐在床边，望着许文杰苍白的脸和那条被高高吊起的腿，心如刀绞。他向来是那么活跃的一个人，现在却要被困在病床上这么久...

"姐，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罗敏递给她一杯热茶。

罗弘摇头："我等文杰醒来。再说于少辉不是快到了吗？我要当面谢谢他。"

晚上八点，许文杰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罗弘，他虚弱地笑了笑："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罗弘强忍泪水，握住他的手："胡说什么。疼不疼？要不要叫医生？"

"还好..."许文杰皱眉，"我昏迷了多久？那个仲裁案..."

"别想工作的事。"罗弘打断他，"现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

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优雅的女士——许文杰的父母。

"爸，妈..."许文杰试图起身，被父亲制止。

"躺着别动。"许父声音低沉，"医生都跟我说了，至少两个月不能工作。"他转向罗弘，微微点头，"你就是罗小姐吧？常听小杰提起你，谢谢你一直守着。"

罗弘连忙站起来："许叔叔好，阿姨好。这是我应该做的。"

许母上前查看儿子的情况，眼中满是心疼。许父则把罗弘叫到走廊："文杰手头的项目很重要，如果延期，客户很可能会找其他律所。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罗弘深吸一口气："我妹妹的朋友于少辉——芯创科技的总裁——家里开医院，据说有很好的骨科团队。他正在赶回北京的路上，可能会帮我们转院。"

许父眉毛微挑："于家的医院？确实不错。不过于家小子为什么要帮这个忙？"

"他...在追我妹妹。"罗弘如实相告。

许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多问。

晚上十点，于少辉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他穿着正式的西装，显然是从会议现场直接赶来的。

"罗敏！"他一进门就先看向罗敏，眼中满是关切，"抱歉，飞机晚点了。"然后转向罗弘，"许律师情况怎么样？"

罗弘简要说明了病情和医生的建议。于少辉听完立刻拿出手机："我联系了骨科主任陈教授，他是国内顶尖的创伤骨科专家。如果许律师和家人同意，我们可以马上安排转院。"

许父和于少辉简短交谈后，当即决定转院。手续办理得异常迅速，不到一小时，救护车就准备好了。

转院过程中，罗弘一直握着许文杰的手。虽然麻醉药效还未完全消退，但他仍时不时皱眉，显然在忍受疼痛。

"坚持一下，很快就到新医院了。"罗弘轻声安慰。

许文杰虚弱地捏了捏她的手指："辛苦你了...还有，谢谢你妹妹和她朋友。"

新医院位于海淀区，是一所高端私立医院。当救护车到达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已经带着医疗团队在门口等候。

"陈教授！"于少辉快步迎上去，"麻烦您亲自来了。"

老教授和蔼地拍拍他的肩："小于总开口，我能不来吗？"随即转向担架上的许文杰，"小伙子，放心，在我手里保管你一个月内能下地走路。"

检查、会诊、制定新治疗方案...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陈教授看完所有影像资料后，给出了乐观的评估："骨折复位得很好，我建议采用我们最新的生物活性骨修复材料，配合高压氧治疗，可以显著缩短愈合时间。"

许父立即同意了这个方案。等一切安排妥当，已是凌晨两点。罗弘坚持要留在医院陪护，许母劝不动她，只好和丈夫先行离开。

"你也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罗弘对妹妹说，"替我好好谢谢于总。"

罗敏点点头，和于少辉一起离开。走廊里，罗弘听到于少辉对妹妹说："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

病房终于安静下来。许文杰在新药物的作用下睡着了，呼吸平稳。罗弘坐在床边，轻轻抚平他微皱的眉头。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一刻，罗弘突然意识到，这个平日里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是如此依赖她的照顾。一种前所未有的保护欲和责任感涌上心头。

接下来的日子，罗弘开始了医院和公司两头跑的生活。每天早上，她先去律所处理紧急工作，然后赶回医院陪护，晚上等许文杰睡着后，再回家处理邮件和文件。

许文杰的恢复情况比预期好。在陈教授的特殊治疗方案下，他的骨愈合速度让所有医生都感到惊讶。一周后，他已经可以在床上处理一些简单的工作了。

"你这样会累垮的。"一天傍晚，许文杰看着罗弘眼下的黑眼圈心疼地说，"请个护工吧，你回去好好休息。"

罗弘正在给他削苹果，闻言摇摇头："我不累。再说护工哪有我照顾得周到？"

许文杰握住她的手："罗弘，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是被要求要坚强、要优秀的那个人。父母忙于事业，我生病时最多有保姆照顾。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我这么付出。"

罗弘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那你就快点好起来，算是回报我。"

许文杰咬了口苹果，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个仲裁案我让王律师接手了，但客户不太满意。你能不能帮我从办公室拿些文件来？有些细节只有我清楚。"

罗弘犹豫了一下："医生说你不能过度用脑..."

"就一点点。"许文杰恳求道，"这个案子关系到我们律所的国际声誉，我不能完全撒手不管。"

罗弘最终妥协了。第二天，她带来了许文杰需要的文件，但严格限制他每天的工作时间。

令罗弘意外的是，许文杰的父母几乎每天都来医院，而且对她的态度越来越亲切。尤其是许母，常常带来自制的小菜和汤品，坚持要罗弘一起享用。

"文杰从小独立惯了，很少依赖别人。"一天下午，许母趁儿子做检查时对罗弘说，"看到他这么信任你，我很欣慰。"

罗弘不知如何回应，只好微笑。许母接着说："我听说了你工作上的成绩，韩主任对你赞不绝口。年纪轻轻就这么能干，不容易。"

"谢谢阿姨，我只是做好分内事。"罗弘谦虚地说。

"不用这么拘谨。"许母拍拍她的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罗弘心头一热。能得到许家父母的认可，是她没敢奢望的。

两周后，许文杰的恢复情况让陈教授都感到惊讶："年轻人身体素质就是好！照这个速度，再有十天就可以尝试拄拐杖行走了。"

这意味着他有望在一个月内出院，比最初预计的两个月缩短了一半时间。许文杰兴奋不已，立刻开始计划重返工作的事宜。

"别高兴太早。"罗弘给他泼冷水，"陈教授说的是'尝试'拄拐杖，不是完全康复。"

"有你在旁边监督，我哪敢乱来？"许文杰笑着拉过她的手，在掌心亲了一下。

这一幕恰巧被推门而入的罗敏和于少辉看到。罗敏夸张地捂住眼睛："哎呀，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于少辉礼貌地站在门外："要不我们等会儿再来？"

"进来吧。"许文杰笑道，"正好有人来打断罗主管的'严格管理'。"

于少辉带来了一盒高级营养品："许律师，恢复得怎么样？"

"多亏了你帮忙，陈教授医术确实高明。"许文杰真诚地说，"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举手之劳。"于少辉摆摆手，"罗敏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罗敏凑到姐姐耳边："于少辉为了帮你，推掉了一个重要签约仪式。他爸妈还因此训了他一顿呢。"

罗弘惊讶地看向于少辉，后者只是微微一笑："家人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这句话让罗弘心头一暖。她注意到妹妹和于少辉之间的互动已经十分自然，看来两人的关系也有了实质性进展。

探望结束后，罗敏留下来帮姐姐整理病房。许文杰在做康复训练，病房里只有姐妹两人。

"你和于少辉...确定关系了？"罗弘小声问。

罗敏脸一红："嗯...他上周正式表白了。"她犹豫了一下，"姐，我还是有点担心。他家那么显赫，我们差距太大了..."

罗弘搂住妹妹的肩膀："傻丫头，感情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重要的是他是否真心对你好。"

"他确实很好..."罗敏轻声说，"但他家人我还没见过。听说他妈妈很挑剔，之前给他介绍的都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

罗弘想起许母日渐亲切的态度，安慰道："真心能打动一切。你看，许文杰父母一开始不也对我的普通出身有顾虑吗？现在不也接受了？"

罗敏点点头，表情轻松了些。姐妹俩相视一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她们始终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三周后的复查结果让所有人惊喜——许文杰的骨折愈合情况远超预期，陈教授批准他出院回家休养，只需每周回院复查一次。

"奇迹！绝对的奇迹！"陈教授翻看着X光片，"我从医四十年，没见过愈合这么快的粉碎性骨折！"

许文杰笑着看向罗弘："因为我有个最好的'护士'。"

出院那天，许父亲自开车来接。他邀请罗弘一起去许家四合院住几天，方便照顾许文杰。罗弘婉拒了，只答应周末去拜访。

"你该好好休息几天了。"许文杰坐在轮椅上，握着罗弘的手说，"这一个月你瘦了一圈。"

"我没事。"罗弘帮他整理衣领，"回家后记得按时吃药，别急着工作..."

"知道了，罗主管。"许文杰调皮地敬了个礼，随即压低声音，"周末我有个惊喜给你。"

目送许家的车远去，罗弘长舒一口气。这一个月来的紧张和疲惫似乎一下子涌上来，但她心里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在这场意外中，她不仅证明了自己对许文杰的真心，也赢得了许家的尊重和认可。

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妹妹找到了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在这座曾经陌生的城市里，她们姐妹俩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和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