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机遇与慧眼

四月的北京，柳絮纷飞。罗敏站在京城律师协会大厦前，抬头望着这座气势恢宏的玻璃幕墙建筑，手心微微沁出汗来。今天是全国律师代表大会的开幕日，作为正义律师事务所的宣传主管，她被派来采访报道。

"深呼吸。"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罗敏转身，看见姐姐罗弘正冲她微笑。罗弘今天穿了件藏青色西装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显得格外干练。

"姐，你怎么来了？"罗敏惊讶地瞪大眼睛。

罗弘晃了晃手中的记者证："你们陈律师特意给我们公司发了邀请函，说需要更多媒体支持。张总知道我妹妹在律所工作，就派我来了。"她轻轻捏了捏妹妹的手，"紧张？"

罗敏点点头："听说今天来的都是业内大咖，我怕问不到点子上。"

"你准备了那么久，没问题的。"罗弘帮妹妹整理了下衣领，"记住，他们再厉害也是人，专业点就好。"

姐妹俩走进会场，大厅里已经人头攒动。罗敏很快找到了自家律所的团队，陈律师正在与几位同行寒暄。

"罗敏，过来。"陈律师招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京城剑光律师事务所的韩之平主任。"

站在陈律师身边的是一位四十出头的男子，身材挺拔，浓眉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微笑着伸出手："你好，久闻正义律所有位才女宣传主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罗敏礼貌地握手："韩主任过奖了，我还是行业新人，请多指教。"

"这位是？"韩之平的目光移向罗弘。

"我姐姐罗弘，星辉广告公司的人力资源主管，今天来协助报道。"罗敏介绍道。

韩之平眉毛微微一挑："星辉广告？你们去年的人才培养方案在业内很有名啊。"他与罗弘握手时多停留了一秒，"没想到负责人这么年轻。"

罗弘得体地微笑："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韩主任的剑光所在人才引进方面一直是行业标杆，有机会希望能请教。"

陈律师看了看表："开幕式马上开始了，我们入座吧。"

会议正式开始后，罗敏全神贯注地记录着每位发言人的重点。轮到剑光律师事务所的主任发言时，她注意到韩之平的演讲格外精彩，数据详实，观点犀利。

"姐，我想专访一下韩主任。"中场休息时，罗敏小声对罗弘说，"他们律所去年承办的那个跨国知识产权案很有报道价值。"

罗弘点头："我去帮你约时间。"

让罗敏意外的是，韩之平爽快地答应了采访请求，而且就安排在午休时间。姐妹俩匆匆吃完盒饭，在会议室做好了准备。

"韩主任，感谢您抽空接受采访。"罗敏打开录音笔，"首先想请您谈谈剑光所近年来在涉外法律服务领域的布局..."

采访进行了二十分钟，韩之平对每个问题都回答得详尽专业。就在罗敏准备结束采访时，会议室门突然被推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老韩，找你半天了！"来人嗓门洪亮，目光扫过罗敏时带着明显的轻视，"这小记者还没问完？下午的研讨会马上开始了。"

罗敏感到脸上一热，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笔。

韩之平微笑着向罗弘姐妹俩介绍：“这位是业界大名鼎鼎的崔总……”

罗弘注意到妹妹的窘迫，轻轻咳了一声："崔总，我们的采访是事先约好的，再有五分钟就结束。如果您着急，可以先去准备。"

被称作崔总的男子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罗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是？"

"星辉广告人力资源部罗弘。"罗弘不卑不亢地回答。

韩之平站起身："崔总，你先去，我马上到。"等崔总离开后，他歉意地对罗敏说："抱歉，崔总性子急了些。我们继续？"

罗敏已经调整好状态："最后一个问题，作为全国十佳律所之一，剑光所最看重人才的哪些素质？"

韩之平沉思片刻："专业能力是基础，但我们更看重学习能力和团队精神。法律条文会变，案件类型千差万别，唯有持续学习和协作才能应对挑战。"他顿了顿，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罗弘，"就像罗主管这样的人才，在任何行业都是稀缺资源。"

采访结束后，姐妹俩整理着记录。罗敏兴奋地说："韩主任给了好多独家素材，这次报道肯定出彩！"

罗弘若有所思："那位崔总好像不太把媒体放在眼里。"

"那是崔俊赫，正义律所的老对手了。"身后突然传来韩之平的声音，姐妹俩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韩之平递给罗敏一张名片："刚才忘了给，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问题随时可以咨询。"

他又转向罗弘："罗主管，冒昧问一句，你对律师行业的人力资源管理有兴趣吗？"

罗弘一怔："韩主任的意思是？"

"剑光所正在寻找人力资源部主管，我觉得你很合适。"韩之平直截了当，"待遇会比广告行业优厚，当然压力也更大。不妨考虑一下。"

罗弘礼貌地接过名片："谢谢韩主任赏识，我会认真考虑的。"

韩之平离开后，罗敏一把抓住姐姐的手臂："姐！剑光所可是业内顶尖的律所！他们的待遇比广告公司高至少百分之三十！"

罗弘摇摇头："哪有这么简单。跨行业跳槽风险很大，而且..."她压低声音，"你不觉得韩之平太热情了吗？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那是因为我姐姐优秀啊！"罗敏骄傲地说，"你在星辉这半年做了多少事？张总都对你赞不绝口。"

下午的研讨会姐妹俩分头行动。罗弘在会场后方整理笔记时，一位年轻男子在她旁边坐下。

"打扰了，请问这个座位有人吗？"男子声音温和。

罗弘摇头示意没有。男子坐下后，不经意间看到了她笔记本上的内容："你在记录人力资源管理的心得？"

罗弘这才注意到对方胸牌上写着"许文杰剑光律师事务所"。她合上笔记本："只是些随想。许律师是剑光所的？"

"刚入职半年，还在学习阶段。"许文杰谦虚地说，但罗弘从他考究的西装和自信的谈吐判断，这绝非普通新人。果然，闲聊中她得知许文杰是中国人民大学法学博士，已经独立承办过几起知名案件。

"韩主任常跟我们说，律所发展人才是关键。"许文杰说，"听说他今天相中了一位人力资源专家，不会就是你吧？"

罗弘有些尴尬："韩主任可能只是一时兴起。"

"不，他看人很准。"许文杰认真地说，"剑光所虽然压力大，但对真正的人才从不吝啬。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帮你多了解些情况。"

研讨会结束后，罗敏兴冲冲地找到姐姐："姐，我拿到大新闻了！司法部明年要修订律师执业规范，陈律师说这可以作为头条发布！"

罗弘正要回答，手机响了。是张总打来的，问她采访材料整理得如何。罗弘看了眼兴奋的妹妹，对着电话说："已经差不多了，我今晚就能把初稿发给您。"

挂断电话，罗敏撅起嘴："姐，你又要加班？"

"你先回去，我把材料整理好就回家。"罗弘拍拍妹妹的肩膀，"今天表现很棒，真的。"

回到公司，罗弘一直工作到晚上九点。当她终于关上电脑时，发现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窗外，北京的夜景灯火辉煌，车流如织。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突然想起韩之平的邀请。

律所和广告公司确实很不一样。更专业的环境，更高的薪酬，当然也意味着更大的挑战。罗弘不是没有野心的人，只是她习惯步步为营。

手机震动起来，是罗敏发来的消息："姐，我做了宵夜，快点回来！"配图是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

罗弘微笑着收拾东西。无论做什么决定，至少她不是一个人在这座城市打拼。

第二天一早，罗敏的报道在正义律师事务所的官方平台发布后，迅速获得业内关注。陈律师特意在早会上表扬了她。会议结束后，罗敏收到了韩之平的短信："报道写得很好，抓住了重点。有机会欢迎来剑光所参观交流。"

罗敏把短信转发给姐姐，加上一串感叹号。罗弘回复了一个微笑表情，没有多说什么。

周末，姐妹俩约在朝阳公园散步。春日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湖面波光粼粼。

"姐，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罗敏忍不住问，"剑光所那边。"

罗弘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的湖面："我查了资料，也咨询了几位朋友。律所的人力资源管理确实很有挑战性，但发展空间也更大。"

"那就是决定去了？"罗敏眼睛一亮。

"还没最终决定。"罗弘摇摇头，"我在星辉刚刚站稳脚跟，突然跳槽风险不小。而且..."她犹豫了一下，"韩之平为什么这么看好我？仅凭一次会议印象？"

罗敏正要回答，她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她脸色变得古怪："是韩主任...他说想约我们俩吃个饭，详细谈谈那个职位。"

罗弘皱眉："我们俩？"

"他说...已经从我这里了解到你是我亲姐姐。"罗敏有些不好意思，"我可能...在采访后闲聊时提到过..."

罗弘叹了口气："你呀..."

"姐，这是个好机会！"罗敏抓住姐姐的手，"你不是常说，机会来时要抓住吗？"

罗弘沉思良久，终于点头："好吧，见见也无妨。但记住，无论韩之平说什么，我们都要保持清醒。"

晚餐约在三里屯一家高档餐厅。韩之平比约定时间提前十分钟到达，已经点好了餐前酒水。见到姐妹俩，他起身相迎。

"感谢二位赏光。"韩之平举止得体，"这家餐厅的法餐很正宗，希望你们喜欢。"

用餐期间，韩之平详细介绍了剑光所的情况和人力资源主管的职责。罗弘认真听着，偶尔提出问题。韩之平对每个问题都回答得详尽专业，显示出对人才的重视。

"罗主管，恕我直言，"酒过三巡，韩之平放下酒杯，"你在广告行业虽然做得不错，但平台有限。剑光所正在扩张期，需要你这样的管理人才。薪酬方面，我们可以给到现在的一点五倍。"

罗敏倒吸一口冷气。罗弘却依然冷静："韩主任，我很感谢您的赏识。但跨行业跳槽不是小事，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韩之平点头，"不过机会稍纵即逝。我们所里几位合伙人都看过你的资料，一致认为你是合适人选。"

离开餐厅时，韩之平递给罗弘一个文件袋："这是职位详细说明和我们的发展规划。希望一周内能得到你的回复。"

回家的出租车上，罗敏兴奋不已："姐！一点五倍啊！而且剑光所的福利听说超级好！"

罗弘却眉头紧锁："敏敏，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为什么这么急切？仅凭一次会议印象就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

"因为你是人才啊！"罗敏不假思索地说，"你在星辉做了多少事？张总都承认公司的人力资源体系是你一手完善的。"

罗弘摇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打听过了，剑光所之前的人力主管突然离职，据说和内部斗争有关。"

"那又怎样？哪个公司没点办公室政治？"罗敏不以为然，"凭你的能力，应付得来。"

罗弘没有回答，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北京这座城市永远灯火通明，仿佛在向每个追梦人招手。但灯光背后，有多少暗流涌动？

接下来几天，罗弘通过各种渠道深入了解剑光所的情况。她约见了两位曾在剑光所工作过的HR同行，甚至假装客户去律所咨询，实地考察工作环境。

周五晚上，姐妹俩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摊着各种资料。

"剑光所确实很有实力，去年承办了三十多起跨国案件。"罗弘翻着笔记，"但内部管理比广告公司复杂得多，各部门明争暗斗。"

罗敏递给她一杯热茶："哪家公司没斗争？重要的是发展空间。"

罗弘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中她看到妹妹期待的眼神。她知道，罗敏希望她接受这个offer，不仅因为待遇，更因为姐妹俩在同一行业能互相照应。

"我决定了。"罗弘放下茶杯，"周一就去辞职。"

罗敏欢呼一声扑过来抱住姐姐："太棒了！我们以后可以一起上班了！"

罗弘笑着摇头："别高兴太早。新环境新挑战，我可能需要很长时间适应。"

"怕什么，有我呢！"罗敏拍着胸脯，"我在律所这半年可不是白混的。"

夜深人静时，罗弘独自站在阳台上。北京的夜空难得晴朗，能看到几颗星星。她想起家乡的夜空，小时候常和妹妹躺在院子里数星星。那时候的梦想很简单，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打拼。

手机震动起来，是韩之平发来的短信："期待你的好消息。"罗弘没有回复，只是静静望着远处的灯光。

这一步，究竟是对是错？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人生就是不断选择的过程。而这次，她选择挑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