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类似的气息

唐婉宁明白顾北朝是出于好意。

她微微颔首。

“自然。”

“后续的事情如何处置，自有大理寺的规矩，我不会干涉，但我希望，可以秉公处理。”

顾北朝点点头，面色郑重。

“唐姑娘放心，此事大理寺定会详查，绝不姑息。”

祁燕卿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一个买凶杀人的案子，也值得他们在此地耽搁如此之久？

再想到唐婉宁方才对自己的疏离，对比她与顾北朝之间的熟稔，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这女人，当真是令人厌恶至极。

他冷哼一声，不再看院子里的腌臜，转身便大步朝着院门走去。

“还不走？”

顾北朝连忙应了一声，快步跟上祁燕卿的步伐。

两人即将走出院门。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两个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

“顾叔叔？”

顾北朝脚步一顿，下意识转过身。

只见里屋的门不知何时开了条缝，唐煜瑾和唐念慈两个小脑袋正从门后探出来。

唐煜瑾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院中的顾北朝，还有他身旁的娘亲。

咦？

顾叔叔今日穿的是青色衣衫，娘亲也是一身素青。

两人并肩站在月色下，竟意外的登对。

顾叔叔比那个黑衣服的冷脸叔叔好多了，又温柔又会抱妹妹。

罗盘指示，爹爹就是顾叔叔和那个王爷里面其中一个，肯定是顾叔叔！

唐煜瑾眼睛一亮，竟是松开妹妹的手，小跑着冲向顾北朝。

他张开短短的双臂，仰起小脸，声音清脆。

“顾叔叔，要抱抱。”

顾北朝的心瞬间被融化。

立刻弯下腰，脸上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唐念慈见状，也哒哒哒跑了过来，伸出小手扯着顾北朝的衣摆。

“念慈也要抱！”

顾北朝哈哈一笑，空着的另一只手轻松将唐念慈也抱入怀中。

左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右手一个玉雪可爱的小男孩。

两个孩子乖巧地窝在他怀里，仰着小脸看着他，又看看旁边的唐婉宁。

月光柔和地洒下，将三人的身影笼罩。

这画面，竟像极了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祁燕卿站在院门口，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方才那股无名火再次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甚至比之前更旺。

他看着顾北朝怀里那两个孩子，看着唐婉宁脸上那刺眼的温柔笑意，只觉得无比碍眼。

顾北朝案子还没查完，人证还没带走，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跟这女人和她的孩子玩什么父慈子孝的戏码？

真是荒唐！

“顾北朝，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还没审，失窃案的线索也还没找到。”

“你是准备带着这一家子，在这过日子不成？”

顾北朝被这冷冰冰的话语惊得一个激灵，抱着孩子的手臂都僵了一下。

王爷这语气……酸溜溜的？

他连忙将两个孩子轻轻放回地上，脸上带着几分心虚的笑意。

“乖，顾叔叔今天有点事，改天再来陪你们玩。”

唐婉宁适时上前两步，一手牵起一个孩子。

她对着顾北朝微微颔首。

“你们走吧，改天见。”顾北朝看着唐婉宁牵着两个孩子，准备送客的模样，脑中灵光忽地一闪。

今天早上和王爷讨论了半天的案件，到现在都没有头绪，说不定唐姑娘能看出什么门道来。

他脚步一转，又折了回来。

在唐婉宁错愕的目光中，他弯腰将刚放下的两个孩子重新抱了起来。

左手唐念慈，右手唐煜瑾。

“唐姑娘，既然都到这了，不如跟我们一起回趟大理寺？”

“正好今日有桩奇案，正需要你这样有本事的人帮忙参详参详。”

唐婉宁微微蹙眉。

这世道当真是不太平，刚结束的案子怎么又来？只是到底答应过了，无奈地点点头。

“那便走吧。”

一行人出了小院，上了定王府的马车。

空间不算逼仄，但因多了一个大人和两个孩子，气氛莫名有些微妙。

祁燕卿依旧坐在最里面，闭目养神。

唐婉宁带着孩子坐在他对面。

顾北朝则坐在唐婉宁旁边，怀里还抱着不肯下来的唐念慈。

唐煜瑾则挨着顾北朝坐着。

马车缓缓启动。

随着车身的轻微摇晃，一股若有似无的，带着一丝草木气息的淡香，丝丝缕缕地飘入祁燕卿的鼻腔。

这香味……

他眉心几不可查地蹙起。

很淡，却莫名地有些熟悉。

仿佛在哪里闻到过。

四年前寒山寺那个漆黑的夜晚，那个模糊的身影上，似乎也带着类似的气息。

可唐书遥身上，只有浓郁的脂粉香。

难道是……

不，不可能。

定是他记错了。

祁燕卿压下心头那丝异样，脸色又冷了几分。

唐煜瑾坐在顾北朝身边，小手被顾北朝温暖的大手包裹着。

他偷偷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娘亲。

再看看娘亲旁边的顾叔叔，正温柔地逗着妹妹。

妹妹咯咯直笑。

唐煜瑾又将目光转向最里面的那个冷脸男人。

罗盘指着他们两个。

爹爹肯定不是那个冷冰冰的。

肯定是顾叔叔！

顾叔叔对娘亲好，对他们也好。

他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一个主意冒上心头。

他悄悄松开顾北朝的手，转而拉住了旁边妹妹唐念慈空着的那只小手。

然后，他对着妹妹，飞快地挑了下眉毛。

眼神示意她看向娘亲。

唐念慈冰雪聪明，立刻秒懂了哥哥的意思。

她转过头，用另一只小手，软软糯糯地拉住了唐婉宁的手指。

“娘亲！”

唐婉宁低头，看见女儿仰着小脸冲她笑，心头一暖，自然地反握住她的小手。

于是，马车里出现了温暖的一幕。

顾北朝的大手牵着唐念慈，唐念慈的小手牵着唐婉宁。

唐煜瑾则一手牵着妹妹，另一只手……嗯，暂时没地方放。

但三个人连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

祁燕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深邃的眸子冷冷地扫过眼前。

顾北朝，唐婉宁，还有那两个不知好歹的小崽子。

手牵着手？

像什么样子！

尤其唐婉宁，竟也任由孩子胡闹。

还有顾北朝，堂堂大理寺少卿，被两个小孩子牵着鼻子走。

简直荒谬！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堵在祁燕卿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