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唐婉宁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素色衣裳，将长发利落束起。
她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两个孩子，眸光柔和下来。
她从行囊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里面是她特意为顾北朝的手腕调制的伤药。
昨日虽是自保，但到底伤了人，礼数还是要周全。
留下字条后，唐婉宁便出了小院，直接来到大理寺门口。
好巧不巧，竟然直接撞上了顾北朝。
见他心事重重，唐婉宁停下脚步，主动开口留人。
“顾北朝？”
顾北朝闻声抬头，见到是她，脸上露出一丝讶异。
眼前的女子一身素衣，眉目清冷，与昨日咄咄逼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找上门来做什么？难道是昨日之事还不算完？
想到昨天她的功夫，顾北朝警惕地后退了两步。
唐婉宁迎着他的目光，将手中的白瓷瓶递了过去。
“这是治你手腕的伤药，昨日多有得罪。”
顾北朝微怔，下意识接过药瓶。
入手微凉，瓶身光滑，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药香扑鼻而来，闻之便觉精神一振。
这女子竟然主动送药赔礼？倒是出人意料。
看这药的成色和气味，绝非凡品。
唐婉宁见他收下，便直接说明来意。
“家师青霞山掌门，曾欠顾家一份人情。师父命我下山，来了结这段因果，助顾少卿断案一臂之力。”
顾北朝握着药瓶的手猛地一紧，眼睛瞬间瞪大。
青霞山？！那个传说中隐世高人聚集的地方？
难怪她身手如此不凡！
他脸上的惊疑和审视瞬间转为肃然起敬，连忙拱手。
“原来是青霞山的高徒，失敬失敬！顾某有眼不识泰山，昨日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海涵！”
青霞山的人可不是简单的江湖人士，往往身怀异术。
想到王爷的催促，顾北朝没有丝毫隐瞒，将所知脱口而出。
“实不相瞒，京中近来的确发生了一桩棘手的案子，连环命案，死者死状……颇为诡异。”
他压低了声音，神色凝重起来。
“仵作验不出死因，现场也无打斗痕迹，只留下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邪术。”
“此事正要与定王殿下商议，许多细节，还需详谈。”
听到“定王”二字，唐婉宁眸光微不可察地冷了几分。
是那个偏听偏信、自以为是的王爷。
但师命难违，且如果能借此在大理寺立足，对她和孩子也是好事。
她微微颔首，语气平淡。
“何时何地？”
顾北朝见她应下，面露喜色。
“太好了！姑娘若不嫌弃，不如现在就随我同去王府？王爷应已起身，正好一同商议案情。”
唐婉宁沉默片刻，压下心头那丝不快。
罢了，为了师父的人情，为了查清案子，也为了银钱。
“带路吧。”
唐婉宁跟随顾北朝一路起码来到了京城最显赫的地段。
定王府门朱红高大，铜环兽首，气派威严。
“顾少卿。”
王府管家快步迎上前来，对着顾北朝恭敬行礼。
顾北朝回了个礼，询问道：“王叔，我是来拜见王爷的，有要事相商。”
管家躬身回道：“王爷正在沐浴，还请顾少卿随小的来。”
随后，管家便为二人带路。
唐婉宁跟着进入王府。
府内庭院深深，回廊曲折，却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与肃杀之气。
二人来到一处偏厅，里面布置雅致不俗，空气里檀香弥漫，却带着一丝阴冷。
丫鬟奉上茶水后便退下了。
顾北朝端起茶盏，目光落在对面唐婉宁身上。
女子安静端坐，端丽秀玉，光是坐在那里就教人移不开眼。
昨日她护着孩子时的凌厉模样还历历在目，今日却完全不同。
真是个有趣的女子。
顾北朝放下茶盏，主动搭话道：“唐姑娘，昨日那两个孩子，真是活泼可爱。”
唐婉宁抬眸看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
想起昨晚女儿对此人的描述，心中不免起了戒心。
她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语气淡淡：“过奖。”
顾北朝见她不理会自己，笑意更深。
“尤其是令郎，小小年纪，说话老成，还颇有几分……嗯，高人风范。”
他想起昨日那小子一本正经算卦的样子，忍俊不禁。
唐婉宁翻了个白眼，打断道：“我儿子天资聪颖，自是有我的几分风范。”
顾北朝听得乐呵，转而换了个话题道：“顾某至今尚未婚配，如果唐姑娘不嫌弃，顾某愿意照顾你们母子。”
他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试探。
唐婉宁闻言，先是愕然，随后皱起眉头。
顾家少爷想娶她这么个声名狼藉的女子？
反常得很，莫不是有其他图谋？
想到儿子女儿的天赋异禀，唐婉宁皱起了眉头，刚要拒绝，就听到厅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祁燕卿一身玄色常服，墨发玉冠，缓步踏入厅内。
刚进门，他就看到了唐婉宁。
他的眉头瞬间蹙起，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疑惑与嫌恶。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女人，昨日在侯府门前那般放肆无礼，今日竟还敢登他的门？
真是阴魂不散。
唐婉宁感受到那道冰冷的视线，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了上去。
她看着祁燕卿，唇角却勾起一抹明媚的笑意，转头对顾北朝说道：“好啊。”
顾北朝正等着她的反应，被这突如其来的应允弄得一愣。
“什么？”
唐婉宁笑意更深，声音清脆：“顾少卿方才不是说想娶我吗？还请尽快准备聘礼上门提亲，对了，别去唐家，来我家。”
顾北朝：“……”
他只是开个玩笑！
感受到身旁骤然下降的气压，顾北朝一个激灵，赶紧收起玩笑的神色，站起身便对着祁燕卿行了个礼。
“王爷！”
他飞快地解释道：“唐婉宁唐姑娘，是卑职请来协助调查连环命案的。”
祁燕卿的目光从唐婉宁带笑的脸上移开，冷冷地落在顾北朝身上。
“协助查案？”
他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轻蔑。
“本王手下有的是能人干吏，大理寺也人才济济，何时需要一个来历不明、行为不端的女子来插手？”
祁燕卿踱步到主位坐下，端起管家刚换上的热茶。
“北朝，你是越发糊涂了？”
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唐婉宁。
“此案干系重大，不是什么人都能掺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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