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阮菩瑶气呼呼的背影,裴景衍也是重重坐到椅子上。
就知道她突然对自己好肯定是目的不纯,果然是为了那个姓霍的。
他都已经想办法让大军回朝了,她还想怎么样,难道姓霍的从军一次连伤都受不得?
他们目前好歹还是夫妻,就不能单纯地过来关心一下他吗?
裴景衍叹了口气,伸手去揉太阳穴,衣袖擦过他的脸颊,簇新的布料让他停住了动作,又低头看了眼腰间快要崩断的腰带,他的怒气莫名就消了不少。
他的夫人这是要勒死他啊。
......
阮菩瑶回到房间,坐在铜镜前,默默生自己的气。
她刚刚怕了,被裴景衍的气势吓到手抖。
可如今的裴景衍不过弱冠,她没道理怕啊,真是不争气!
阮菩瑶动作粗暴地给自己解钗梳头,拿下发钗的时候头发都被揪掉了好几根,看的红线直瞪眼。
“姑娘,还是我来吧。”
红线赶紧伸手接过象牙梳,头发可是姑娘自己的,可不能这般糟蹋。
“姑娘这是与姑爷吵架了?”话刚出口,红线就后悔了。
这不是白问吗,她家姑娘何时与姑爷不吵过,没有天天吵那是因为见不到面。
“嗯......其实姑爷、姑爷也还不错,朱墨朱红姐姐还有王嬷嬷,都是姑爷留在这里保护姑娘的。”
红线赶紧找补。
这几日王嬷嬷一直在她耳边说她家大郎君如何如何的好,听得她都看姑爷都顺眼了很多。
另外姑娘都嫁给了姑爷却还想着霍郎君,这确实有些......
红线急忙止住,她家姑娘做的都是对的。
“朱墨朱红是我要的,王嬷嬷是他怕我惹祸,派过来看着我的。”阮菩瑶气道。
红线轻笑:“姑娘这话说得就有失偏颇了。”
阮菩瑶垂头不语,刚刚的话自然是她嘴硬。
但即便她劝自己前世种种都已过去,裴景衍于她来说,不过是个终究会远离的前夫。
可每次见到他,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前世,还是会想跟他吵,就跟还是会怕他一样,控制不住。
阮菩瑶不由叹了口气,有些习惯还真是难改。
不过将来裴景衍会是首辅,想要好好活着,还是不要再得罪他比较好。
想了半晌,阮菩瑶才道:“信可送出去了?”
虽然霍子明说乌金不足为惧,但她在回信中还是千叮万嘱,生怕他一时大意重蹈覆辙。
“姑娘放心,还是上次那家民驿。”
阮菩瑶点头,希望这次一切都好。
......
东宫,吉祥殿。
“皇兄为何请旨要谢将军回来?”
云霓面容平静,似乎只为解惑,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有多愤怒。
班师回朝?
毫无作为就要班师回朝,真是笑话!
这南境之战在朝堂上缠争了这么久,最后就得到这么一个不瘟不火的结果?
那她夹在南境军队里面的人,她为那些人暗中给的军饷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我收到消息说乌金国并没有实力与我大历一战。”太子崔熹解释道。
“那又如何,若就此全力一击将乌金灭国岂不是更好?”云霓几乎要控制不住脾气。
对方没有实力,自家军队反而要撤退,这是什么道理!
崔熹叹了口气:“云霓,这打仗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若真是全军出击,那这十几万将士的吃穿用度,后方粮草供给、金甲武器的锻造这些问题都需要解决。
更别提其他国家的态度,还有边境的那些百姓,若起战事起,那他们必将又是颠沛流离。
云霓柳眉皱起:“打仗是不简单,但我知道若是能将乌金一举全歼,那才是一劳永逸。”
朱熹摇头:
“我知道你为了这场战事费了很多心思,但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况且也不会就真的这么撤兵了,回来之前谢将军定会给乌金一个教训,也算给其他敌国一些震慑。”
云霓盯着朱熹温和的面容,心中是止不住的失望。
但她面上分毫不露,淡笑道:“沙场之事还是兄长更有决断,云霓明白。”
见状,朱熹满意一笑:
“谢将军这次回朝必然封赏,我们没有徒劳,从此军中又多一大助力。过几日父皇必会叫你参加鹿鸣宴,到时若能给本殿挑个妹夫回来,那自然最好了。”
到时这文臣武将都收归他门下,何愁大事不成。
云霓自然明白朱熹的意思,微笑点头:“云霓会去的。”
待云霓出宫门上了马车,一直微笑的脸陡然一变,阴戾之气自她眼眸中散开。
朱熹这个懦夫,真是不争气!
哪怕是富贵繁华如京城,这里的地砖哪一块不浸着血,更何况边境那种杀场,那里从来都是填不满的万人坑。
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万骨就是代价,马革裹尸就是他们的归宿。
而朱熹竟然顾及起了将士的性命,顾及起了百姓,妇人之仁!
“红玉,你传令给南境的人,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挑起战事,不能让谢昊就这么回来。”
云霓声音阴恻恻的,让人不寒而栗。
“是,长公主。”有婢女领命而去。
待云霓回到了公主府,脸色恢复如常,一直跟着的婢女才问道:
“长公主,五日后的鹿鸣宴您要参加吗?”
战场这种大事长公主都不愿听太子的,她还会听话参加鹿鸣宴吗。
云霓闻言理了理头上凤钗:
“当然要去,好好给我准备,我要艳压群芳。”
她又不是为了朱熹参加鹿鸣宴,她是为了她自己。
就算没有看上眼的男子,能招揽几个新科才子也是好的。
驸马?
云霓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她怎么会从这些无根无基的文人中选。
世家大族的公子历来都是靠荫封,只有寒门布衣才走科举之路。
既无权势又无门第,即便是状元又如何,还不是得听从那些世家子弟指挥安排。
这些官场新秀利用其智谋还可以,若想要靠他们成事,简直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