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菩瑶回到侯府,红线去门房那里查看是否有人递了帖了,因而慢了一步。
可她才到屋里坐定,就见红线又鬼鬼祟祟地关了门。
见她那鬼祟的动作,阮菩瑶不由回忆。
前世她是看出得了红线有做奸细的潜质,所以才派她传递消息的吗?
“姑娘,霍郎君那里回消息了。”红线声音虽低却难掩兴奋。
“真的?”
阮菩瑶腾的一下起身,伸手夺过红线手里的信笺,转身去了里间。
待她再出来的时,脸上不见开心反倒有些凝重。
“姑娘,可是霍郎君责怪嫌弃你了?”红线有些担心。
阮菩瑶摇了摇头,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手里的信笺。
她之前也怕霍郎会怨她毁诺,但他不仅责怪反而发誓等他熬出头定会风风光光地娶她进门,不会因为她和离过就让她受委屈。
前世她不知霍郎的想法,一生都活在后悔愧疚中。
如今知道他的态度,她很高兴。
霍郎信中还说,敌国的兵力远不如大历,他们不日就可凯旋。
但前世明明就死了好几万将士!
若事情果真如霍郎说的那般,那其中究竟发生什么,乌金国为什么会实力突然大增,抑或其中有什么大阴谋?
阮菩瑶还在那里思索,就听红线问:“那姑娘是忧心不知该如何选择?”
“嗯?”
“刚刚姑娘不是专门给姑爷选了两匹料子,还送去东市最好的裁衣铺,这不就是那些小娘子常为自家夫君做的事吗。”
红线好奇却又拿不准阮菩瑶的心思,只好直接问。
阮菩瑶一愣,其实前世她与裴景衍也有过短暂的甜蜜。
那时她是经常给裴景衍选料子做衣裳,只不过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能顺利要了借据回来,到底是借了他的名头,总不好光利用不打点吧。”阮菩瑶开口道。
虽然她依旧对裴景衍看不顺眼,但到底是比前世缓和了不少,关系一缓和,她这习惯就冒头了。
这习惯不好,得改。
沉吟片刻,阮菩瑶开口道:
“一会儿我会写个拜帖,你让朱墨给卢娘子送过去。”
“姑娘是想劝她参加大娘子的赏花宴?”
红线有些吃惊,姑娘不会是后悔了吧。
阮菩瑶燃起烛火,将手中信笺点燃。
火舌迅速吞噬信笺,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阮菩瑶神情复杂。
“去问些事情。”
......
“问句不该问的,那日你们回去后没有再吵架吧。”
卢玉笙一支胳膊搭在几案上,一支手撑着下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探究,还夹杂着几丝兴奋。
阮菩瑶无奈摇头:“你还好意思说,你倒是跑了却把我一个人丢在不思归。”
“哈哈,哪里是一个人,不是还有裴左丞,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无碍。”
卢玉笙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阮菩瑶主动上门是来讨伐她的呢。
弃甲曳兵而逃却是不够道义,但当时的气氛简直比在战场上厮杀还可怕。
“我这次来,是想问韦正化被抄家的事儿。”
阮菩瑶知道卢玉笙性格,索性开门见山地问。
听她说起这里,卢玉笙眼里立刻冒出光,整个人精神的不行;
“你那个婆母应该哭死了吧,不过那韦正化也确实是胆大,那可是赈灾银啊。”
卢玉笙说着说着,眼神又暗沉下来:
“多少百姓因为他活生生饿死了,依我看流放都是轻的,就该砍了他的头才痛快,该死的贪官!”
“同州作为下州距离京城又远,韦正化贪腐的事圣人是如何得知的?”阮菩瑶稍稍压低了声音。
卢玉笙挥挥手让身边伺候地都下去,阮菩瑶也让红线去外面守着。
“据说是有正义之士亲自将证据送到了巡方御史手里,都没有经过三审,直达天听。”卢玉笙意味深长的道。
阮菩瑶表示怀疑:“正义之士?”
这世间从来没有什么正义,只有成败。
“哼,要我说哪里是什么正义之士,无非就官场上那些无聊的争斗罢了,不过管他因为什么,反正是既没冤枉韦正化也为民除害了。”
没了旁人,卢玉笙说话更是没了顾忌。
阮菩瑶思虑片刻,道:“可知那正义之士的身份?”
卢玉笙摇头。
见状,阮菩瑶也就不再纠结,答案在她意料之中。
既然是正义人士那自然是不留名的,想查都查不到。
“我那婆母初时闹得厉害,后来也就没了动静。”
阮菩瑶这才回答卢玉笙刚刚的话。
“哼,她还能怎么样,她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卢玉笙一脸的不屑。
韦氏若不是嫁给了长兴侯,这会儿已经在流放的路上了。
阮菩瑶不愿多谈及韦氏,换了话题:
“卢娘子一直跟随大将军在漠北,可曾听过南境的乌金国?”
“那是自然,只要是与我大历滋事的,我都了解。乌金国多草原,少林地,国人善骑射,性凶残,多盗抢行为。”
提起敌国,卢玉笙简直是如数家珍,一双眼睛亮如星辰。
阮菩瑶见她在那里细数乌金的特点,对卢大将军的敬佩更深了几分。
卢大将军常年镇守漠北,跟乌金国几乎没有照面的机会。
可就连不用参战的卢玉笙对乌金的情况都了若指掌,时时警惕,想必是大将军耳濡目染的结果。
“不过说起乌金,今日有件新鲜事儿,你应该还不知道。”
说到这里,卢玉笙面容得意。
“哦?”
阮菩瑶自然也是挑眉配合。
“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我们与乌金在南境已僵持数月。
太子主战,力图一举歼灭乌金敌兵,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再来滋扰。甚至因此请旨让他的表兄挂帅。
而三皇子却认为乌金的兵强马壮不过是假象,主张从南境撤出大部分兵力支援西北,以免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南宛趁机生事。
两位皇子互不相让,都吵成了斗鸡眼还是没个结果,可今天太子忽然变了态度。”
说到这里,卢玉笙停下卖关子。
阮菩瑶果然追问:“变了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