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五天没见,可温诗语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格外陌生。
闹够没有——从争吵后到现在,顾盛鸣居然都还以为,她是在无理取闹。
“……”
温诗语保持着沉默。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他干脆吩咐刘文奇:“去帮夫人收拾行李。”
刘文奇刚应了一声,准备往里走,就被温诗语拦住去路:
“所以,你觉得我还会回去?”
“什么意思?非要闹到这种地步?”
顾盛鸣紧盯写她,见她没有抬头的意思,忍不住去捏她的下巴:
“看着我,把话说清楚!”
“……”
楼道的灯光打在他高大的身形上,顾盛鸣逼近半步,将温诗语笼在了自己的阴影里:
“说话!”
“我不会回来了,”温诗语拍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
“拿到文件后,记得签个字。”
“什么文件?”头顶传来他的叹气,言语中都是与她争辩的疲倦:
“温诗语,和我结婚委屈你了是吗?”
是啊,这场豪门灰姑娘秀,众人只看见顾盛鸣如何操办盛大的婚礼,如何宠妻,如何为她浪子回头。
于是她为减轻顾盛鸣的压力,拼命做出的奉献被当做高攀的手段;
悲痛中流掉的孩子,也被人视为她谋利的筹码;
就连现在,她想要逃离顾家,逃离顾盛鸣,也只能得到一句“闹够没有”。
刘文奇原本夹在两人旁边,不尴不尬地站着,
这会听见温诗语的话,忍不住替顾盛鸣打抱不平:
“夫人,顾总为了您,可是推掉了一天的工作。”
听听,这就是她嫁入顾家的地位。
连他的下属都可以来教育她要懂事。
这些年多少人指着她鼻子,骂她穷酸,要她知足听话。
为了维持婚姻,她努力照做了,就像裹在古代男人审美下的小脚,可是结果呢?
顾盛鸣原本觉得这种小事不值一提,不过刘文奇都说出来了,他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他状似无意,睨了一眼她的脸色,正想等对方的态度软化,
却听见温诗语冷笑了一声:
“谁要他这么做了?是我让他推掉工作来找我的吗?”
她说完转向自己曾经的丈夫,语气决绝:“顾盛鸣,带着你人滚回去。”
她不愿意回去,在赶他走。
意识到这一点,顾盛鸣的呼吸倏忽变得粗重:
“你到底在闹什么?!这些年你要什么没给你?”
他觉得她什么都得到了。
甚至他看向她的眼神,像在鄙夷一个贪得无厌的外人。
温诗语鼻尖一酸,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因为我受不了你了,这个理由够了么?!”
“你后悔了?”从进门到现在,顾盛鸣第一次冷下脸色,沉声质问:
“当初是你答应的求婚,现在告诉我你后悔了?温诗语,既然忍不了我,为什么还要嫁……”
怪她冷淡,怪她流产,现在还怪她承受不住自己的选择?
婚姻明明是两个人的事,她作出了最大的让步,可他呢?
积年累月的委屈在这一刻喷薄而出,温诗语提高声音:
“因为我图你家产啊!”
她快速揩去眼角隐隐的泪光,稳住自己的声线:
“顾总不是觉得我用流产是有预谋吗?不是觉得我用子安来换了你顾家一个温总吗?”
“没错,我嫁给你就是图你家产啊!”
子安是两人流产的孩子。
他曾经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在她嘲讽的目光中,顾盛鸣几乎节节败退。
他试图用权衡项目利弊的理性,来分析曾经亲密无间的妻子,
他似乎就要窥见她到此为止的意思,但顾家掌权人的骄傲告诉顾盛鸣:
温诗语不会离开他。
她的一切精明算计,都是顾盛鸣教给她的,
离开他庇护的温诗语,只是只脱离温室的雏鸟,
等她碰了壁,真正了解外界的残酷,自然会跌跌撞撞地回来——
回到他的身边。
顾盛鸣松开紧握的拳头,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倨傲。
“打人的事我会帮你解决。”
他施舍似的扔下这句话,拉远两人的距离:
“玩够了就回来,公司事多,等不了你太久。”
温诗语几乎要被他话里的笃定气笑。
唇动了动,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她冷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重重关上门。
...
阮家,日上三竿,阮母闯入阮兰馨的房间:
“快起来,你阿姨那边有好消息了。”
“妈?能有什么好消息,”
听说顾盛鸣半夜跑去找温诗语,阮兰馨一夜没睡好。
这会被阮母突袭,表情更是不快:
“盛鸣今早说,南翼要团队签字才能给我,让我先挑其他项目。”
“什么?不是说负责人已经改成你了吗?盛鸣这是打算反悔?”
阮母不满地翻了翻手机,发现净胜的官博还停留在上个月:
“他不会被那个贱人吹枕头风了吧?”
见女儿不说话,阮母脸色愈发阴沉:
“怎么不说话?你怕什么?难不成,你觉得自己比不过一个坐过台的女人?!”
阮兰馨惊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坐、坐台?”
“我也没想到,高中生还是最单纯的年纪,她放着好好的书不读,跑去当小姐,”
看着女儿被恶心到的表情,阮母冷哼:
“你爸爸说的没错,这些穷人没有自尊的,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是顾母那边传来的消息。
在怀疑温诗语的当天晚上,她就联络了人,去找温诗语曾经的同学。
动静很大,甚至惊动了温诗语高中学校的校长。
有人主动找上门来,声称自己遭受了温诗语长达三年的校园霸凌。
不仅如此,对方还留有温诗语高中在酒吧坐台的证据。
阮兰馨立刻来了精神。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把人带过来对证呢?”
最好带着照片,和温诗语的恩客......
“不行,她不肯过来,怕被温诗语发现,”阮母鄙夷道:
“这个软骨头,得我们亲自去会会了。”
“去就去,这么大的好事,怎么能不亲自到场呢?”
阮兰馨刚刚还下垂的唇角,此刻微微勾起,眼中透露出毫无掩饰的恶意:
“我会非常、非常期待,盛鸣知道这些真相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