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本王向你保证!”
拓跋战一双狭长的鹰眸猩红得很吓人,看她的眼神直勾勾的,如野狼陡然锁住猎物。
江习习轻声道:“……王爷,那我们说好了,你不许跑掉,乖乖等着小女子哦。”
“你、赶紧,消失!”
拓跋战说这句话时额头青筋暴起,眼神狠戾如猎犬。
江习习歪头看他几眼,很果断地提起裙摆转身就跑走,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
拓跋战言语轻浮,但绝对是个正人君子。
她来王府多日,他好几次调戏斗智言语博弈,都是以她扒他衣服,他害羞退让告终。
既然他允诺不消失,那他至少今天之内不会无缘无故消失。
连江习习本人都没发现,她对拓跋战有一股莫名的信任。
她离开后,拓跋战笔直坐在躺椅里,用了很久才将那股陡然升起的邪念压了下去。
拓跋战仰头望天,许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
今天的早膳格外丰盛。
江习习跑去小厨房搓了一顿早餐,以手帕抹嘴,悠闲自若地往寝殿方向走去。
吃饱喝足,当然得睡个回笼觉。
寝殿的院门大开。
江习习刚踏进去就愣在原地,吓得连擦嘴的手帕丝巾都掉了。
寝殿张灯结彩,挂得跟红色灵堂一样,目光所能看到之处,除了大红色就还是大红色,连琉璃灯都绑了一朵超大的大红花。
透过眼前的景象,她仿佛看见一座血染的豪华寝殿。
诡异且瘆人。
恰巧有几人从外边走来,领队之人很眼熟。
纪王府管理看似松懈,实则森严,不经通禀能随意进出寝殿的,只有三黑暗卫。
江习习随手抓住路过的黑风,一脸黑线问:“睡觉的屋你给我弄成这样,你想干嘛?”
黑风一看她就乐呵呵傻笑,挠着后脑勺,本来就不多头发的后脑勺看起来越发稀疏。
“秀儿姑娘,哦不对,黑羽说你现在是王妃了,王妃姑娘,你看这样布置满意么。”
江习习皱眉:“……不满意。”
黑风做了个手势,跟在他身后几人一溜烟蹿入寝殿布置,江习习眼尖地发现,那几个家仆都不敢靠近温泉浴池门和寝殿内殿。
江习习满头黑线踏入寝殿,黑风追在她身后。
黑风挠着头问:“秀儿姑娘为什么不满意?我看挺好啊。”
江习习抬手指着寝殿入门处最鲜艳的红色大字,眉头落下一个川字,无语地说:
“……中间那个大红色的‘奠’字是何意思?你确定办喜事挂这东西?别跟我说又拿错了。”
“嘿嘿……不好意思拿习惯了,库房里没有办喜事能贴的大字,先用这个将就看位置,管家已经去买新的,待会就到。”
黑风扭头一看,依旧是乐呵呵地对她傻笑。
江习习表示:“……”
真不愧是龙潭虎穴纪王府,办喜事都如此诡异。
黑风左右看了眼,扯着江习习衣袖把她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秀儿姑娘,我看私下关系好,偷偷给你个忠告,换成别人我还不告诉她呢?”
“什么?”
江习习扯回自己的衣袖,怜惜地拍了拍,她并不是嫌弃黑风,而是这家伙一双手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种田抓鸡掏粪他什么都摸……
她衣料很矜贵的,脏了完全洗不掉,幸亏没弄脏。
黑风知道江习习跟主子一样洁癖,完全不在意她略显嫌弃的拍衣服浮灰动作,弱弱地说:
“秀儿姑娘,希望你好好活过后天晚上,别死!”
“这话是何意?”
江习习一脸茫然看他,后者傻笑地摸了摸后脑勺。
“抱歉姑娘,我只能说这么多,再多一个字,我恐怕会被黑羽揍成猪头。”
江习习打算抓住黑风问个清楚,后者捂着嘴瞪大双眼,摇着头倒退几步,看起来嘴巴比蚌壳难撬。
“你……”
“抱歉真的不能说。”
“我是想问,布置寝殿我能帮什么忙?那‘奠’字能否先拆了,看着太刺眼。”
黑风手指对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扭头对寝殿布置的众人打了个响指,一行人鱼贯离开。
江习习眼角余光撇见有黑影从屋顶上方飞过,抬眸望去,是黑羽。
难怪黑风欲言又止,原来是黑羽在头顶监视。
有黑羽在,黑风嘴里撬不出有用信息。
目光往寝殿扫视一圈,莫说是满屋子的大红花彩带,就案几正对处大大一个‘奠’字,完全是喜丧灵堂的风格。
江习习看了几眼,很果断的转身就走。
喜丧灵堂,拓跋战喜欢就好,她情愿睡树顶也不会睡这屋子。
好在黑风说到做到,管家真的买来全新的大红‘喜喜’字挂在屋子里,诡异屋子这才多了点阳间气息。
江习习缠了拓跋战好几天都没找到合适的下手时机。
眨眼就来到婚礼当天。
纪王府办喜事,在上京城众人看来根本就是阎王娶亲。
不仅纪王府外的朱雀街空荡萧瑟,整个朱雀区老百姓像是约好那般门窗紧闭,没人敢出门。
寝殿内。
刚搬来的梳妆台铜镜前,粉衣少女端坐在椅子上,表情不悦。
江习习看了眼左边的一整套大红嫁衣,又看了眼右边燕尔借送嫁衣之名暗中送来的铃兰花,纠结万分。
铃兰花的花语是‘归来’,母亲知道她越玩越过分催她回家。
名字是假的,可拜堂成亲是真的,她当真要为了一块令牌做到这份上。
可新婚洞房夜,黑双不可能蹲房梁上偷窥,那时才是她下手偷换纪王令的最好时机。
“还不换衣服,后悔允诺本王当王妃了?秀儿现在后悔,或许还来得及。”
身后突然传来道低沉如空谷回音的嗓音。
江习习扭头望去,刚好看到他腰间悬垂的纪王令略微晃动。
拓跋战穿一身繁复奢靡的大红衣靠在门边,金冠墨发,搭配他的剑眉星目和丰神俊朗,妖孽且迷人。
他冷笑地问:“后悔了?你可以走,本王绝不阻拦。”
“……后悔真的可以离开?”
江习习对他挑了挑眉,语气怀疑地问,她怎么就不太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