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对面的傻大个看过来!”
江习习双手卷成话筒,朝黑风道背影大喊一声,她一喊,连拓跋战都回头看向她。
黑风提着鸡,边挠头边走过来,先对拓跋战行了个礼,然后看向江习习,被她叫了半个多月的‘傻大个’,黑风早已坦然接受这个称呼。
“秀儿姑娘叫住我做什么?”
“你提这鸡作甚?”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间开口。
黑风对她展示后山刚抓的大肥公鸡,因为相处了大半个月,他习惯性地询问江习习意见。
“吃了几天鱼,我打算今晚吃它,秀儿姑娘你能吃会道,对煮它有什么好建议?红烧还是水煮?”
江习习嘴角勾起坏笑:“你听过斗鸡么?”
黑风点头:“听过,怎么了?”
江习习看着黑风问:“小女子十分好奇,这只鸡能否培养成斗鸡?”
“肉鸡和斗鸡都分不清,问得无聊。”
一直没说话的拓跋战突然插嘴,侧目剜她一眼,眼底的嫌弃快溢出来了。
江习习撇撇嘴,装没听见拓跋战的声音,目光落在黑风脸上。
这家伙一看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被她欺负多次依旧有叫必应,连抓只鸡的第一反应都是问她想怎么吃,是真心把她当朋友,她有点不忍心害他。
她原打算利用黑风把鸡引到拓跋战身上,趁乱偷纪王令,偷龙转凤后归还假货,再把锅甩给黑风。
以拓跋战的伪洁癖程度,被鸡弄一身臭,非把黑风轰去后山当农夫养半年鸡不可。
算了,看在黑风是个傻子的份上,这损招她放弃。
黑风肩背这么宽,还是留着下次背个大黑锅吧。
江习习眨眨眼,笑着说:“我想做个毽子踢着玩,听说斗鸡的尾巴毛坚挺度最高,找不到斗鸡退而求其次,这只鸡能拔几根毛给我么?”
“咯咯咯……”
大肥公鸡不满地叫了几声,可惜没人理会。
“我按住鸡,你拔,要几根毛随你挑,活鸡毛没沾过水,应该可以做毽子。
黑风边说边把鸡按住,江习习一把薅住鸡尾巴毛,两人合力,硬生生薅下一把鸡尾巴毛。
“咯咯咯——!!”
大肥公鸡的惨叫声几乎冲破云霄。
拓跋战站边上居高临下看两熊孩子薅鸡毛,后退几步,脸上写满嫌弃。
“闹够了没,杀鸡去厨房,在本王院子里弄像什么话!”
江习习拔了几根鸡毛,拉开黑风衣领胡乱塞进去,随口道:“帮我保管几天谢谢,把它做成红烧。”
黑风乐呵呵地答应,笑得像个傻子,拎着鸡往厨房走。
拓跋战看在眼里,眉头深了几分,他离开半个月,这俩熊孩子关系这么好了?
送走黑风,江习习双眼直直盯向拓跋战……腰间的纪王令,目光依旧如饿狼看见肥美的小羊羔。
拓跋战不经意撇了眼,对上江习习移开目标却没来得及收起贪婪的眼神,他瞬间毛骨悚然。
“王爷准备去书房处理政务么?我瞧每日有信鸽飞来,信件黑风都替你收到书房桌案,恐堆成小山了。”
江习习拍拍脸上快笑僵的小肥肉,挤出一个标准的笑容看他。
拓跋战扭头看她,意味不明地开口:“秀儿偷看了?”
“没,不感兴趣。”
江习习说的是实话,她混入王府只有一个目的……以假令牌换真令牌,上次闯入他练功房是巧合,他书房里有什么,她懒得去看。
院子错过制造意外偷龙转凤,那就换个场地,见机行事。
拓跋战凝眸看她许久,眉心忽展,忽地露出阔然开朗的笑容:“既然想跟,那就好好跟紧本王,可千万别跟丢了。”
江习习调皮地对他眨眨眼睛,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书房门外。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阶梯。
江习习默数了一下,九步梯,正是大燕皇权的标配步梯规格。
就知道这家伙心思不简单,原来他觊觎皇帝的脑袋,想取而代之。
拓跋战推门而入,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自往里边走,他既不关门也没明令禁止她跟进去,那就是允许的意思。
她飞速闪身跟进去,顺手关门。
书房很大,入门第一印象是空旷,一桌一椅一靠墙的置物架子,以及靠窗边一张矮塌,就是全部摆设。
桌上左边摞了三大叠书信,右边摆了笔墨纸砚镇纸和一个陶瓷笔洗。
拓跋战坐到椅子里,抬手理了理宽大的衣袖,抬眸扫了站在边上看的她一眼,不悦地说:
“婢女怎么当还需本王教你?没点眼力见,过来,笔墨伺候。”
江习习走到他右手边,滴几滴清水至砚台中央,执起墨条,在清水与砚台间细细研磨,动作熟练自如。
拓跋战当着她的面拆开一封信,拿在手里看内容。
片刻之后,他执笔垂眸,看她墨磨得差不多,笔尖沾了墨,揭一张宣纸写回信,装封提字放一边备用。
江习习面无表情磨墨,眼角余光在令牌和信纸内容上来回晃动,脑海闪过一个又一个的馊主意。
——打翻砚台弄他一身黑墨?
这招太老套,以他的聪明智慧一眼就识破。
——谎称有蛇有蜈蚣有蟑螂有老鼠?
书房连个点心渣子都没有,老鼠都得绕道走,可信度太低。
——扑他身上明抢?
胸口假令牌被发现的可能性更大。
——偷偷使坏断他令牌的盘扣坠绳?
他对暗器的敏感度不比她低,定然察觉。
江习习手上磨墨的动作不停,眼风强忍着不看纪王令,往信纸上直瞅,是他封地纪洲的政务,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一封又一封信。
她看来看去没看出朵花,大部分都是当地官员拍马屁的信件,及小部分是税收汇报,还有一封军营开销的粗略统计。
正当她胡思乱想间,拓跋战从书信间挑出一封,撕开信封边展开信纸,熟悉的字体赫然出现在眼前。
江习习绝对不会认错,这是她兄长的亲涵字迹。
或许是路程远,她兄长怕信落旁人之手,什么信息都没透露出来,只写下一行字简单交代:
“一切顺利,当地安宁,归期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