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鸠占鹊巢

江习习松开拉他的手，弱弱地说：“小女需要大量丝绸和长绒棉，这是真话，希望王爷帮忙。”

拓跋战回首看她：“你要丝绸和长绒棉做什么？”

“……小女月信造访，需要丝绸和长绒棉做月事布，我相信王爷也不希望看到我走哪，血就流到哪吧？”

江习习老老实实回答。

闻言，拓跋战冰冷的表情明显僵住。

“求王爷了，我不想一裙子血到处走动，虽然小女没脸没皮，但我是女孩，要点尊严，给我留点尊严呗。”

江习习声音越来越小，语气透出一股心虚和底气不足。

拓跋战看都不看她一眼，淡淡说：“知道了，明早让黑羽给你送，针线要么？”

“要最好的蚕丝线，谢王爷。”

江习习站起来，对他挨身行了个礼，下一秒就坦然地坐回去吃红糖炖蛋。

拓跋战双眼直直盯着她看，她刚才行的礼不是平民女子之礼，是官宦世家的千金礼仪。

她隐瞒不少，甚至连“秀儿”都不是真名。

他让黑双翻查人口档案，上京城记录在册的王侯将相官宦贵女，包括贵女身边的丫鬟婢女，没一个符合“秀儿”特征，京兆尹档案也没有符合对象。

“秀儿”是她杜撰出来，她真名绝对不是秀儿。

拓跋战眼神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意味不明道：“这是本王的寝殿。”

江习习点头，咽下嘴里的蛋才说：“小女知道，所以我从不阻挡王爷进门，王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跟她说的是同一个话题么？

拓跋战手握拳抵在嘴边咳嗽一声，继续说：“本王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懂了吗？”

江习习小鸡啄米般点头：“懂了，王爷去睡吧，我今晚不偷换王爷的蚕丝被，王爷放心，你今晚绝对不会冻成狗。”

拓跋战咬牙：“……本王还奇怪最近起床着凉，原来是你所为。”

“小女见王爷的被褥摆在那里特别好看，还有股淡淡的麝香味，又暖又轻薄，借来用用。”

江习习坏坏地笑，她老爹说过江家祖训……要么鸠占鹊巢，要么同归于尽。

请佛容易送佛难，她来都来了，走是绝对不可能滴！

拓跋战双眸喷火指着窗枢，厉声道：“滚出去，本王想独自待着！”

江习习侧目看了眼窗外，偷偷瞪了使坏的他一眼，摇头拒绝：

“外面天寒地冻蚊虫还多，王爷觉得我能滚哪去睡？不要！”

拓跋战冷起脸：“本王不是跟着你商量，是命令，你爱睡屋顶还是树杈山洞本王管不着，现在，本王要拿回屋子所有权，出去！”

“不要～！”

江习习开始卖萌，拽住他衣袖：“我不要睡树杈，求求王爷别赶我走。”

拓跋战垂下眼皮子看她吱哇鬼叫撒娇，她撒娇起来比麻雀还吵，嗓门还大，有时又像只亮起爪子的小猫，有时还会抓伤他，一点都不可爱。

他表情不悦，可他心里没有半分厌恶，甚至生出一股病态的满足。

看她闹，他内心为什么会兴奋？

一定是他体内多年沉淀的毒素影响他的情绪。

对，一定是这样。

拓跋战拿回自己的衣袖，挥袖冷哼：“不行，没得商量！”

江习习扁扁嘴，假装抹眼泪：“小女子月信造访，如若受凉了，轻则失去做母亲的资格，重则失血过多导致死亡，王爷真的忍心么？”

“女子生理期如此麻烦？”

拓跋战剑眉皱起，语气怀疑。

江习习点头：“当然，女子本就不易，小腹坠痛更是致命，王爷肯定听过女子生子犹如在鬼门关走一遭的说法，来月信亦是如此，我……”

拓跋战做了个暂停手势，语气不悦。

“别说了，本王准你留下睡侧塌，听着，不许半夜偷本王被褥，不然本王掐死你。”

江习习龇牙假笑：“我就知道我的王爷人最好，谢谢王爷。”

拓跋战冷哼着不看她，转身往内殿浴室走去，听到她在身后吃东西发出细琐噪音，一气之下，他气得无奈叹了口气。

连他本人都没察觉，他嘴角偷偷上扬。

餐桌边。

江习习吃东西故意发出声音，得意地笑。

她从小爬树掏鸟蛋上房揭瓦是常事，她爹用铁链都拴不住她调皮捣蛋，她比牛还壮，能信期小腹坠痛就怪了。

没想到对老爹撒娇的招数，对拓跋战也管用。

这家伙脾气古怪，人并不似传闻中那般难对付，属于典型的嘴硬心软。

她居然有点舍不得偷他兵权了。

啪！

江习习暗暗扇了自己一耳光，她一开始就是贼，怎么可以轻易被拓跋战美色诱惑住。

她混入纪王府的目的是偷纪王令，兵权易主。

……

窝在王府当了两天咸鱼。

依旧是夜半子时，江习习披了个黑色斗篷刚从后门偷偷溜出去，身后一道黑色人影紧跟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一条巷子。

江习习走得像跑步，她停顿一秒，下一秒就拔腿狂奔，身后之人愣了下，也跟着她拔腿狂奔。

啧啧，是个难缠的尾巴。

江习习捂住斗篷帽，边狂奔边用眼角余光往身后偷瞄，一眼就认出跟踪之人。

三黑最蠢之一……黑风。

若是黑双或拓跋战本人来，她想破脑袋都甩不掉，黑风就容易对付很多了。

一阵马鸣后，咕噜噜车轮声传来。

她瞬间想到个主意。

马车驶过，斗篷身影消失了，黑风愣了一下飞快地奔出来，左顾右盼后，目光锁定在马车上，拔腿追。

黑风消失后，江习习拐角黑暗处走出来，对黑风跑走的背影嫌弃一笑，转身就走。

下一秒，又一道黑影冒出个脑袋，悄悄跟上她。

江习习本来往将军府跑，听到身后有细微的呼吸声，她犹豫了一下，拐入上京城允许摆摊的夜市街。

夜市街不同于上京城住宅区安静漆黑，这边灯笼高挂，一片繁华。

绕了三圈都甩不掉身后的尾巴，她只能放弃，灰溜溜地潜回纪王府。

寝殿没点灯。

推门进去，江习习刚脱下斗篷，黑暗传来一声阴冷地笑，紧接着是左边的琉璃灯亮起烛火。

“终于回来了，本王已等你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