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丫鬟燕尔,担心她又贪玩爽约,用竹柏图约她今夜子时成衣铺见。
大概是宣纸材质差,竹柏图右下角有一抹不起眼的污渍。
江习习目光扫到宣纸右下方,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团了团纸条随手扔一边,继续翻草药箱。
当务之急是处理她右胳膊,经过一夜闷,江习习觉得自己的胳膊快废了。
挑选几样草药后,江习习赶紧溜去无人的地方处理伤口。
江习习离开后,纸团如她猜测那般被人捡走。
……
夜半亥时,漆黑无月无星子,天地漆黑得像巨蟒张开的血盆大口。
玄武街成衣铺大门紧闭,整条街都没人。
片刻,以成衣铺屋顶为中心,方圆一公里范围内屋顶爬满蒙面黑衣人。
若仔细观察能发现,成衣铺屋顶上并无埋藏的黑衣人。
不知过了多久,打更人敲响子时的铜锣。
成衣铺亮起蜡烛。
有道披斗篷的黑影翩然而至,推门走进成衣铺,门从里边关上。
十数秒过后,黑衣人像是约好那般齐齐飞身跃起,将小小的两层成衣铺围成个大铁桶。
黑衣人领队做了个手势,众人闯入成衣铺。
“嗷——!!”
惨叫声划破天际。
夜晚传来一阵沉睡被打破的躁动,无数户人家亮起灯。
“……”
与此同时,白虎街护国将军府西门也有一道披斗篷的身影,正用指节叩门。
三长两短停三秒,又重复一遍叩门暗号。
下一刻,小门从里面打开。
燕尔笑着跳出来,直接开门见山问:“姑娘,有何吩咐?”
两人私下见面从不需要约地点,竹柏图传信是假,提到的成衣铺也是假,宣纸右下方的的污渍材质真。
“污渍”言外之意……成衣铺有大批‘无’端出现的人,燕尔已经布‘置’好天罗地网,她不需担心。
以拓跋战的聪明头脑,一幅片片竹叶传信图定然能识破。
既然他要玩,她只是将计就计,反将他一军。
江习习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纸上这东西,用纯铜表面镀金打造一个,约一斤重,三日后同一时间,我找你拿。”
燕尔收下纸,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东西给她。
“明白,这是姑娘所需的防身药粉,还有常用的迷粉,请姑娘万事小心,将军夫人那边暂时不用担心。”
“行,我得回去了。”
江习习将药粉塞银臂钏护腕夹层,点头致意。
燕尔伸手拦住她:“姑娘等一等!”
江习习疑惑:“还有事?”
燕尔弱弱地说:“算算日子,姑娘信期将至,夫人让我转告姑娘……记得多穿衣保暖,找些干净布料兜住血,勤换月信带,别闷。”
江习习气急败坏冲她吼:“滚——!!”
燕尔:“……”将军夫人说的没错,准备来月信之人脾气真爆,她得小心。
两人一拍即散。
门关上,门外之人很快就消失于黑暗之中。
纪王府。
拓跋战寝殿。
江习习坐在椅子上吃东西,丝毫没有做客人的拘谨,她姿态闲散,与其说是拓跋战请回来的,倒不如说她是屋子的主人。
“怦!”一声,门被人推开。
先踏进来的是一条笔直黑靴包裹的长腿,来人身材高挑,一身漆黑,长款黑风衣绣了暗色纹路,在蜡烛的照射下闪着细细的光泽。
江习习侧目看他,笑着打招呼:“王爷,晚上好。”
拓跋战站在桌案前,居高临下盯着她,冷笑:“……你倒吃得开心。”
“我为什么不能吃得开心。”
江习习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继续开口:
“王爷,红糖炖蛋吃么?我跟厨子说了多放红糖和燕窝,以小火慢炖三个时辰,他按照我说的方法,炖出来的蛋特别嫩特别好吃。”
“听厨子说,府里吃穿用度都是贡品级别,王爷,能不能让黑风给小女偷啊不是……买几批丝绸布,还有上等北疆长绒棉,小女需要很多很多。”
拓跋战看了她许久,忽然露出邪恶的笑容。
“要大量丝绸和长绒棉,秀儿,本王十分好奇你要做什么?继续放老鼠夹暗算本王?”
江习习小脸一黑。
还不是都怪他这张开过光的臭嘴!
拓跋战开口闭口就是她来月信注意保暖不要光脚,念得她生理期提前,刚溜回府就感觉到汹涌的血崩潮。
因为信期提前,她牺牲了一件很贵的丝绸裙衫。
“王爷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老鼠夹?小女听不懂啊,府里闹老鼠了?”
江习习露出假笑,摆明了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拓跋战狭长的鹰眼危险半眯,长腿勾来一张凳子,他撩起衣袍一条长腿踩椅子上。
“瞧,秀儿干的好事,认领一下。”
江习习眨眨眼睛,对着他绣银纹的黑长靴打量许久,看了小半天,始终没看出朵花来。
“王爷靴子很长很好看,除了王爷,我相信世上没第二个人能穿出这般矜贵效果,你鞋子怎么了?”
“方才踩了老鼠夹,鞋底牺牲了,就因为那个该死的锋利老鼠夹。”
拓跋战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噗嗤!
江习习没忍住笑出了声,拍着大腿道:“也就是说,王爷鞋底够厚,锯掉一层还能走回来哈哈哈哈……”
拓跋战冷笑一声:“算你狠,本王记住了。”
“王爷为何认定是小女作为?我一直在府里,王爷若不信可以去小厨房问胖老胡,他可以作证。”
江习习继续睁着一双无辜的双眼,眨巴眨巴盯他,反正她不会承认。
拓跋战眼神很冷:“利用做菜时间缩短存在感,混淆视听,这法子本王比你熟。”
听到这话,江习习对他竖起大拇指,表情想偷笑,她偏偏又用力憋住笑。
“王爷一看就很聪明,虽然小女子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
拓跋战哼冷一声,甩袖要走,一只柔软无骨的小手突然拉住他,声音软糯糯地对他撒娇。
“王爷别走,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拓跋战刚迈出一步就停住,背对着她,声音清冷如古画。
“说,所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