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突然推门闯了进来,骤然打断了萧宴礼的沉思。
他抬头望去,一脸疑惑,但没有生怒。
“发生何事了?”
长风焦急万分:“公子,林姑娘极可能被歹人劫走了!”
萧宴礼“腾”的一下起身。
“她不是已经安然回府了吗?怎么还会遭遇歹人?”
“李詹事方才派人过来,说林姑娘突然说要出门来寻公子,他只得吩咐人套车相送,问林姑娘现在到大理寺了没有?
我正觉得奇怪,那报信的小厮便说,李詹事见到派去送林姑娘的车夫,仍在府中并未出门,这才觉得有诈,赶紧过来报信。”
萧宴礼一听缘由,只觉一颗心都凉了凉,连忙出门。
马蹄声沿着回安国公府的路径疾风呼啸,也刺破沉闷寂静的夜。
偶有两旁百姓家中燃起灯火,开窗探看,便见一队暗衣烈马汹涌澎湃,吓得赶忙又熄灯闭户。
“带两队人,去前面的路口找一下,若有发现车辕行过的痕迹,即刻来报!”
萧宴礼沉声吩咐,形容还与平时无异。
但只有他自己感觉得出,此刻心中的慌乱已经越来越盛。
不过一个术士,功法也并不见得有多深妙,他为何会如此上心,自己也有些不明白。
长风交待妥当,又亲自带人去往偏僻巷院寻人。
半个时辰之后,长风带人折返回来。
“大公子,所有靠近国公府的街道都已经寻遍了,还敲开了一些人家的门户询问踪迹,几乎毫无所获,就好像林姑娘凭空消失了一样!”
萧宴礼心头仿佛被针刺,紧抿了唇,而后才道:“去府中集调护卫,扩大搜索范围,务必要在天亮之前寻出踪迹!”
长风迟疑一瞬,愣是把已经到嘴边:“这样大张旗鼓,说不定明日消息就被人传进宫”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公子一向谦逊低调,若不是真被逼狠了,绝不会如此行事。
“另外再带一队人马,随我去永王府!”
长风吃惊:“公子这个时辰去永王府做什么?”
萧宴礼看了他一眼,调转马头。
“疾夜被我扣押,我便猜到永王必定会有所动作,说不定今夜便是永王故意为之。”
“可是公子!”
长风劝阻不及,萧宴礼已经疾驰而去,他也只能率队跟上。
永王府在长宁街上,离国公府只有一盏茶的距离,却甚少有来往。
门外揉眼开门,见外面并排而立的骏马黑衣,先是一怵。
继而又看到为首的正是萧宴礼,不敢出门照面,忙关上门回府报信。
长风面带担忧:“公子这样逼上门来,万一永王死不认账,还倒打一耙,公子总不能直接带人闯进去搜吧?”
萧宴礼不答,神情始终冷毅肃目。
片刻后,便是永王府的管事陶德张,带了几个小厮出门迎上。
无论这陶德张如何作揖询问,萧宴礼始终不应一句,目光紧紧的盯着永王府紧闭的大门。
长风催促:“大理寺走失重要人证,有线索追查到永王府,还请王爷出府一见。”
陶德张一脸为难,语气虽依旧毕恭毕敬,姿态却是不肯退让半分。
“上卿大人,大梁律法,王族不在品制管辖之内。
大理寺衙门虽掌管全国刑狱,可我家王爷却是皇上亲封的超品王爵。
这三更半夜的,为一点鸡零狗碎的事,便要请我家王爷出门应讯,这怕是不太……”
他话音未落,脸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长风一记马鞭。
“你!”
陶德张捂着带血的脸,不可思议的指着马上的人。
萧宴礼扫了过来,开了尊口:“皇上圣旨亲封的大理寺督察院,在你嘴里到成了鸡零狗碎?
若这便是永王殿下的意思,我也不与你一个奴才为难了,明日我自上勤政殿与皇上论理便是。”
永王府大门吱呀一声,阔然敞开。
萧明琮衣衫整齐,身披月青色狐裘大氅,含笑慢步出来。
“本王道是哪位贵客不速登门,原来是萧大公子?真是有失远迎!
还未来得及恭贺萧公子荣任要职,真是失礼了。”
他行到台阶边缘顿足,斜斜的扫了眼被打得半边脸已经肿得老高的陶德张,一脸的嫌弃。
“为何不请人进去?这可是平日本王教给你的规矩?”
陶德张有苦难言,干脆跪下地来。
萧宴礼依旧坐在马背上,与萧明琮的视线相平,彼此不分高下。
“永王殿下,本官有一要紧的证人日前被劫,证据表明,这幕后的主使便是永王殿下您。
本官特意星夜来此,便是想要求证,王爷与本官所查之事,究竟有无关联?”
萧明琮聆神细听,表情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恼怒,笑得依旧如明月清风。
“上卿大人这话,倒叫小王有些听不懂了,为何上卿大人那里丢了证人,却要来找小王的麻烦?”
“若本官记得没错,疾夜可是王爷的近身暗卫?”
暗卫便是隐匿在黑暗之中的利刃,萧明琮眼神一凛,但很快便以笑意再度掩盖。
“既是小王身边的暗卫,大人又何以知晓?
难不成大人上任大理寺卿之前,便已经将小王的家私细软全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本王实在不知自己究竟犯了哪天国法,要劳烦大人如此兴师动众?”
萧宴礼冷冷瞥他,知道这位素有贤明在外的王爷,最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要不是情非得已,他当真不想现在就同他刀兵相见。
“王爷不必环顾左右而言他,此事事关重大,又是本官上任以来办的第一桩案子,势必会查得水落石出。
听说疾夜原是镇北侯赠送给王爷的绝顶高手,既然王爷这里问不出什么内情,那本官再走一趟镇北侯府便是。”
萧宴礼说完,便利落的调转马头,率队疾驰而去。
陶德张捂着脸上台阶,有些忿忿的道:“主子,难道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萧明琮依旧噙着笑意的嘴角渐渐往回收,嫌恶的睨了他一眼,他便感觉大事不好,急忙跪了下来。
“都是小人该死,是小人没用。”
萧明琮也不去理他,只看着萧宴礼逐渐远去的背影,暗暗咬牙。
之前只以为还能相安无事,看来今后要把萧宴礼这号人物,正式拉到台面上了。
“派人通知下去,被关在大理寺的那位,不必费心搭救了。”
萧明琮扔下这句话,便转身扬长而去。